神庙的修筑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它竣工的那一天,必将举行庆典,这会是个令人畏惧的时刻。
“可他怎么离开了呢?”Zélarena反问,“我是说,他为何要离开?”
按着心意去走。侍女直起身,把厚重的头巾摘下来,扔在地上。按着心意去走,我不后悔。
血祭背叛者!这是Melkor的律法。
庙到了最后的装饰阶段,即将竣工。这座宏伟的神殿足有500尺高,呈现完美的圆柱状,七座高塔环绕四周,每一座的顶端都镶嵌着巨大的水晶块。白天天气好的时候,光芒四射,从远处看就像七座灯塔,但是到了晚上,这水晶便会变成黑色,幽深得仿佛空间的裂隙,直指地狱。
“少抱怨两句吧,
他甩开侍女大步离开神庙,靴子在玄武岩地面上击打出响亮的回音。
这里的一切都是Sauron亲自布置的,从石材的选用,到装饰的雕刻,事无巨细,尽心尽力。Zélarena被他这种虔敬所感染,她从未想过黑暗君主的信仰也可以是真实的,令人震撼又敬畏。“他真实存在过吗?”侍女有些不解地问。
他一定会达成目的的。Zélarena捕捉到了堕落Maia的身影,他的银发在光线下比最纯净的初雪还要闪亮。如果白树消失,过去的一切就都从宫廷里被抹去了,这地方将会陌生得叫人无法认出,这才是最悲哀的。侍女转过视线,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朝着宫殿走去。因为落雪,街道里空无一人。
“真该死!”远远的,看守树木的士兵的抱怨声就飘了过来,“爷们今天真是日了狗了,要呆在这冷飕飕的地方受活罪,那帮小婊子养的却呆在屋子里喝热酒,吃烤肉,真他妈的操蛋!”
不知道会有什么将成为牺牲品。Zélarena站在一侧回廊下,远远地凝视着上面忙碌的人影。Sauron已经向国王提交过数次建议,要将王宫庭院里的那棵白树作为祭品献给Melkor,只是……那是王后最后的留恋,国王一直在犹豫。
“他没有离开!”Sauron忽然咆哮起来,面孔也在一瞬间变长,显出狼的印记,“他一直都在这里……就在我的身边……从未离开……”他直起身,眯起眼,睥睨地斜视着侍女,“你是他的侍者,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他可以给予你权能,也可以全部夺走。”不要忘记他们的平安都在你的手里。那张嘴巴齿缝紧咬,声音却在继续,你若背叛誓言,付出代价的绝不止你一个。
我该怎么办。Zélarena趴伏在Melkor的祭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这些冰冷的石头黝黑光滑,泛着猩红的纹路,仿佛密布的血丝。按着你的心意去走,有个声音在她脑中响起,不要为来自外界的威胁所蒙蔽,所屈服。
诺大的宫殿一片死寂,绝大多数的人都赶去工地帮忙了,只留下少数几个士兵看守着白树。这是Sauron的命令,防止有人前去祭拜照料。
“令人震撼的世界。”Sauron似乎看穿了她的思想,直接说出口,“Melkor,拥有伟力者,Valar中的首席和最强大者,来自世界之外,时间之源,代表着创造与开端,协调着冰雪与火焰,平衡着光明与黑暗,他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存在,亦是它的主人和支配者。”
冬季一年来得比一年早,刚过收获节,就开始下雪了。清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散落在Armenelos(阿美尼罗斯)建筑的屋顶,很快便染出一片洁白。城市比从前看上去洁净,因为所有的污秽都被掩埋在素白之下,不见分毫。雪花的降落令远近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仿佛蒙着一层纱幕。工人们依然在紧张地装饰着神庙的圆顶,捶打成薄片的白银被一片片地,如同鳞甲一般贴附上去。严密得不透缝隙。
地火映红了天际。侍女流露出畏惧的神色,“那是个……令人震撼的……”
雪花飞舞着,在空中打着旋儿。那株古老的白树漠然地伫立在王座厅前的广场上,光秃的枝干如同野兽的骸骨直指灰暗的天空。
她如今仍旧住在宫里,直到Sauron命令她搬去神庙。
“他真的存在过。”Sauron的答案总是一样,从不会有丝毫改变,“很久以前,他就在我身边。”那双蛇样的金眸中带着些许迟滞,就像是在哀悼或者冥思,“我们的世界不需要日月作为照明,地火给一切提供了光和热。”
Zélarena不喜欢这座大庙的气氛,虽然它看上去高大,宏伟,富丽堂皇。可一走近它的内部,黑暗便会立刻吞没大多数色彩,连烛火也不能幸免。这里的一切都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就像是无数的刀锋会随时从暗处射出来,洞穿你。Melkor的祭台处在神庙的正中央,是三层用黑曜石铺成的高于地面十尺的正六边形。它的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燃烧着烈火,就像地底的那个小祭坛一样。而且,如果有人走近祭坛,光线会自然黯淡下来,四周的一切随即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蒙了一层迷雾。抬头向上,极高的穹顶无法为目力所及,因此那上面比午夜的天空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