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摆动尾巴,整个上半身都离开了池水,像人一样半坐到了台子上。他缓慢的抬起一只手,似乎是在示意他别动。在确认芬国昐不会有激烈的反应之后,用手指轻轻的触碰过他的嘴唇。芬国昐看到他的手指上沾了血,才意识到自己咬伤了自己。
人鱼把手指上的血ye舔掉,谨慎的接近他,似乎是在嗅闻他的味道。他们离得这么近的时候,芬国昐能从他空灵的灰眼睛里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他的心跳的很快,他不知道人鱼有没有从他的心跳中发现什么,也无法判断人鱼是否会攻击他,但他决定赌一把——
他赌赢了。人鱼亲吻了他,比人类更长的舌头舔过他的齿列和口腔。芬国昐僵硬了几秒钟,随即激烈的回吻他,同时把他压向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人鱼回以更迫切的热情,他柔软的手臂环抱住了芬国昐的肩膀,腰胯放荡的贴着芬国昐的小腹磨蹭,漆黑的鱼尾在水池中卷出了情欲的漩涡。
这不对,这很危险,他忽略了什么。但芬国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他一面舔吻人鱼修长的脖颈一面跨坐在他身上,想用大腿压住人鱼煽风点火的腰部,同时去拽自己碍事的腰带。他的眼里全是人鱼被情欲浸shi时艳丽的面孔,那么富有侵略性,但却美得让他移不开视线。人鱼正伏在他身下辗转求欢,这给了他某种已经彻底征服对方的错觉。所以当人鱼捧住他的脸颊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没有警惕起来。
他说,用流利标准的人类语言:“所以,你从来没见过我的罗珊朵。”
“什么?”芬国昐问。
他的视线突然一百八十度旋转。直到落进水里,芬国昐才反应过来,迅速用手去掰人鱼环抱着他的手臂。但他显然被欺骗了,人鱼的手臂在水下收紧,力量大的就像两条蟒蛇,几乎勒断芬国昐的肋骨。他修长的鱼尾也像巨蟒绞杀牛羊一样绞住了芬国昐的双腿,阻止他去蹬池底,让他们浮起来——这个临时改建的水池很浅,但是已经足够芬国昐在里面活活淹死。人鱼很有耐心的把他压向池底,同时有条不紊的在芬国昐的小腹上磨蹭,chao红的面孔上全是不加以掩饰的嘲讽和兽性的欢愉。愚蠢的、脆弱的人类。
大量细小的气泡和血丝从芬国昐嘴里涌了出来。他掉进水里之前虽然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没有让自己呛水,但是人鱼正在把空气从他的肺里挤压出来。而就算他不这么做,芬国昐也坚持不了几分钟——他的面孔和耳鳍因杀戮变成了耀眼的桃红色。他饶有兴趣地观察人类痛苦的面孔。
人鱼曾淹死过很多人类。
绝大多数被他拖进海水中的人都会拼命抓挠他的手臂,妄图挣开他的控制,但是人类柔软的指甲对他来说就像海绵一样脆弱。极少数人类会尝试拿出身上的武器攻击他,这时候人鱼就会先松开他,等他即将游到海面的时候,再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拖向海底,直到对方Jing疲力竭的死去。但他第一次遇到芬国昐这样的人。濒死的人类用尽全力在池底摸索,但是水池底下只有一层细细的沙砾,甚至没有一块比指甲盖还要大的石头。他要做什么?
人鱼感到好奇,所以并没有阻止芬国昐的动作,直到他抓住了一截锁链,把它从沙子底下拖了出来。人鱼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他比绝大多数人类都聪明很多,但他显然并不了解人类发明的机械装置:芬国昐拉开的是水池的排水口开关,如果人鱼再多住几天、看到他们换水的话,就会知道这个。但已经晚了。水池里出现了四个巨大的漩涡,沙子和池水一起飞快的被排水口吞噬,水位立马下降了。
人鱼游刃有余的表情消失了。他果断的松开了芬国昐,一头扎进激烈的水流中尝试关掉排水口。但是他失败了。就在他胡乱尝试的十来秒,水位已经下降到了芬国昐的腰部。人鱼终于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请别这样,离开水我会死的。”他用沙哑的声音飞快的说,shi漉漉的灰眼睛泫然欲泣。那种无时无刻都在困扰着芬国昐的眩晕感又来了,他差一点就要关掉排水口。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借助痛觉硬生生把自己抽离了出来。
“不。”他说。
“您生气情有可原,毕竟我刚刚差点把您杀掉,但我的举动并非出于恶意。”人鱼的声音更沙哑了,这次加上了一些微妙的音调,让人感到无法怀疑的真诚:“我的行为是出于爱慕,陛下。”
水位已经下降到了芬国昐的膝盖,人鱼不得不伏在他脚边,尽量让自己的上半身泡在水里。芬国昐扬起了眉毛。“继续。”
“我们人鱼就是这样受到诅咒的可悲生物,我们的天性令我们想要溺死所有我们倾慕的人。”人鱼婉转的叹息,听起来就像唱歌:“我并不奢求您的宽宏大量,虽然您本来就是一个仁慈的君王,但是……只要您愿意给我机会,我会补偿您的。”
他加重了补偿这个词的语气,极富有暗示意味。芬国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尽管理智仍旧不认同,但他的愤怒的确消失了——他都这样说了,这世界上还有任何人能拒绝他吗?没有。
“我赦免你的弑君之罪。”
芬国昐蹲了下来,像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