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言五行属金,火克金,37岁的火劫逃不掉,但命还是捡回来了。正好是第十天晚上,孙言在屋里看着书,不多时一阵不正常的困意袭来,蜡烛倒了都不知道…
静谧的深夜,都在睡梦中,周亭是第一个发现的,书房浓烟窜到了房顶,隔壁几间房都沾上了火苗,“走水了!快救火!”他喊的喉咙沙哑,挨间房把人救出来,一众被惊醒,三九寒冬衣服鞋袜来不及穿,跑出来打水灭火,那时候灭火条件有限,面对这个火势,瓢盆瓦罐无异于火上浇油,几个见势不对的马上去街上找巡警,得知是孙言府上着火,火速调动灭火兵来灭火,去宫里找了值班大夫连拖带拽的赶过来。
这一来一回耽搁了很久,周亭年纪小,没什么危险意识,或者说危险对救人命来讲没那么重要,他救出了小王爷,救出了nainai,救出了几个下人,这个府上上下下三十多条命,最后背出来的是孙言,孙言已经不省人事,大夫一拥而上,一番诊治,都说他福大命大,只是在昏睡而已,并没有生命危险。
但一旁的周亭,满脸又脏又黑,头发凌乱,眼睛也被烟熏的一直泛泪,不停的喘着,胸腔像火烧一样疼,每呼吸一下都撕心裂肺,很热,热得他边拽衣服边往外走,走的踉踉跄跄,视线无法聚焦,一阵天旋地转,倒下了。
被nainai发现时,他已经没有呼吸,大夫检查了他的鼻腔和肺部情况,无能为力的摇摇头,鼻腔里都是黑灰和粘膜受损的血,肺部气管温度很高,别说人现在已经死了,就算活着也没得救。
醒来后的孙言和杨欣柔惊得说不出话,心里虽然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真到这一刻还是害怕的,怕周亭变成鬼报复他们,也怕有报应。
nainai伤心难过到了一定程度,反而不哭不闹,格外镇静,就好像周亭还活着,拿着手绢给他把脸擦干净,给他把头发整理清爽,坐在旁边就看着。杨欣柔小心靠近,轻声跟nainai说,“我们去给他换身体面的衣服。”
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nainai的眼泪决堤一样崩溃,哭的连声音都没有,只能听到喘不上来的抽噎,一口气赶不上一口气,五脏六腑的血都往心脏里攻,胃里一阵痉挛,呕出一口黑血,倒地后再也没起来,瞳孔渐渐失焦,泪还在涓涓往外淌。
这一老一小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干干净净,除了彼此,他们和这个世间似乎再没有什么牵扯。也许是出于内疚,也许是出于不安,孙言好生安葬了他们。于他,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之后也再没去坟上祭拜过。
周亭和nainai前后脚被不同的无常带走,nainai即刻入了轮回,周亭却没有,生死簿查出他阳寿未尽,不能入轮回,这事被查了个透彻,冥界众鬼都唏嘘不已替他可惜。
逆天改命必遭天谴,马玉良特许周亭在Yin间做个Yin司,等那两个有罪的人死后受谴,如果他愿意,即使阳寿尽了,也可以不用立刻投胎,继续做Yin司看着他们受完刑都是可以的。
周亭做Yin司,本以为自己只是对人间失望又了无牵挂,心里对孙言和黄景山并没有太多的埋怨更不至于恨,直到碰到吴越,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释怀,那么大度,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况且nainai的死和他们也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在Yin间呆了这么久,还是想看着他们遭报应,虽然时间越长他越觉得这种行为不仅没什么意义,更使他执念越来越深,耿耿于怀,不能放过自己,好像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跟他们俩耗着,不知道罚的是他们还是自己。
几十年后,黄景山先死了,魂魄扣押在狱,孙言活够了本,84岁一天不差,到了Yin间,黄景山被带到方正那儿一起受审。黄景山知道有些违背天道的事做了肯定有报应,但他可想不到,报应来的这么猛烈,说得不偿失就很贴切。
黄景山和孙言的行为震惊整个冥界,冥王亲自陪审,说是陪审,最后的判定都是他协同所有阎王一起商定好的。
孙言即刻下狱受三世火刑,黄景山乐意给人换命,就让他每生每世都活不过30岁,一直到孙言三世,180年结束,再一起打入轮回。从那以后,周亭对‘30’这个数字格外敏感,总是会不自主想到这两个人。
最初的几十年,周亭天天都去看孙言,和他死的时候受的罪不一样,他虽然死于火灾,但是是窒息,整个过程说不痛苦那是假的,但比起孙言,还是不值一提,孙言受的是实实在在的火刑,捆在架子上烧,没有实体,烧不死烧不烂,但是分分秒秒的痛苦是一分不会落下的,就这样,要烧180年。
黄景山也转到第二世了,对他的惩罚倒是还好,除了命短点儿,他每一世的家人估计上辈子也是不干什么好事的。
五十多年后,黄景山第二世结束,周亭就不再关注他们,一方面陈双对自己不错,时而开导自己,时而觉得对不起自己,他也尽量不再去想起或提起这事,另一方面,他做无常后,每晚在梦中接去世的人,他在梦中都是对方最后的期待和支柱,在那一刻,被融入,被需要的感觉,比天天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太多了,放开过去,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