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赫里带着一身酒气翻回了公爵府,她轻掩上大厅的门,黑暗中却陡然响出声。
赫里·威士尔雅斯。
熟悉的声音令她感到些许慌乱,而后又被升腾而起的厌恶压下。幼龙身上流淌着火龙的血脉,先天的特性令她轻易受情绪影响。
藏在黑暗里的人轻笑一声,只因为我叫了你的全名,所以你愤怒?
她并不答话,既然已经被发现就没有什么好掩盖的。她找了找方向,一言不发向楼上走。
我亲爱的女儿,我记得我从未教过你夜不归宿。
我去喝酒了,回来晚了些。
这是她父亲曾经的兄弟,现如今她名义上的养父,王国的温斯顿公爵。统治着一块宽阔领地的黑龙藏在那片Yin影里,摆着那一副轻浮的笑,然后将目光死咬在她的身上。
她确实带了一身的酒气回来,用以压下残留在发间的草木香。
没有关系,我的女儿,我不会追责,至少这一次不会。你明天需要早些起床,我带你去参加一场宴会。
你们贵族的宴会?冠冕堂皇,穷奢极欲。我不会去参加。
不,赫里,你会感兴趣的。
温斯顿,她的养父。
他与赫里的父亲西蒙,作为结交的一对兄弟,在二十年前一同为王国开疆扩土,吞食周边大大小小的地区与国家,王国在那时盛极一时,周边大小几乎无人敢正对其锋芒,而王国攫取了足够的资源与领土后,终于停下了战争的车轮,大军再度面对的,是因为连年战争而贫穷的土地。
西蒙娶了妻子,再育有一个女儿。而在那时,他们双方已经加入各自敌对的派系,自此这对兄弟开始反目成仇。
王国侵吞下去的土地并没有那么容易消化,时常因为领土的主人行驶着暴政而反抗,她的父亲带领着军团,一次次出发在平息叛乱的路途上,最终有一天,他死在了一次军队哗变事件中,被沙石埋在了峡谷之内。
失去了男主人的家庭,只剩下一位不涉政治并无背景的女主人与尚在幼年的孩子。将军的领地与资产很快就被蚕食殆尽,女主人也在其中一个夜晚,被发现自缢在房间中。
温斯顿收养了火龙的遗孤,才学会走路的幼龙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早在父亲死去的那一刻彻底改变。
噩梦。
赫里从梦里醒过来,红色的发在她耳旁落下,脱去青涩的姣好容貌代表着这头幼龙逐渐进入第二生长期。
她抬眼看了窗外估算着时间,在女仆叫醒她起床的时间之前做好了穿戴,下楼用过早餐之后,管家通知她车已经备好,公爵正在等她。
讨厌人的家伙。
她没办法拒绝,同时有些好奇温斯顿带她去参与的宴会,他所说的自己不会拒绝的原因。
公爵府门前停着车辆,温斯顿正在车中等待她,赫里与他一同坐在后座,车窗被帘子遮挡起来,赫里便将帘子撩开些,去看窗外的景象。
行人避开公爵府的车,也有一些人以各色目光在路边注视着。
赫里的眸色暗了暗,将车帘放下去,将手放回膝上,轻靠在软座上小憩。
温斯顿的目光扫过了她,尊贵的黑龙再一次在心底评价他这一位养女。
年轻的龙逐渐成长,她的角已经高出了一指,也应该开始变得坚硬,龙种的高贵在教习之下她并未舍弃,这一些皆如他的预想,包括她近年的逐渐叛逆。
今晨他已经知道了赫里的昨夜去干了些什么引他发笑的事情,去了一趟贫民区,去询问近日他们的生活吃穿,了解现下的赋税与发令,呵斥了一批进去收税的粮官,自以为的保护。
任何人都会有一段过渡期,她脱离学院不久,正在用双眼看世界,总会有些孩子一般天真的愿望与理想,他可以包容。
雕琢美玉也必然该由他上手。
公爵阁下,贵安,您请。
在秋日中举办的盛收宴会,是临近领地的伯爵邀约,邀请名单让他起了些兴趣,他便将赫里带来,让她认一认人,同时 另一个搁置已久的计划重新浮上来。
迎客的是这座庄园的主人,茨笛梵侯爵,他热情将两位让了进去,目光触及赫里身上时,又开口笑着:赫里小姐,贵安,你已经毕业了吧?
嗯,去年年节前,大人。
赫里想,她大约知道为什么温斯顿会说她不会拒绝的理由了。
她入场之后见到了不少曾经的同学,同样毕业于贝尔敦克皇家军事学院,一些大人物熟悉的脸面也在这次宴会上露面。
能够聚集上层贵族又邀请大批年轻人的聚会,多半是一次带有目的地的变相选拔,为自己的势力吸收些无背景的新鲜血ye。
她的那些同学可以去主动攀谈,也可以等待主顾上门,利用自己的学说或者是知识,再不济还有一些微小的影响力。在皇家军事学院,没有些身份的人是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