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城里都感觉不到快过圣诞节了,以前在市里临近圣诞逛个商场到处都是圣诞活动,店里装修都特别夸张,狗咖里的小鹿都得披上圣诞坎肩。
景灼就觉得没意思,这玩意儿就是给学生和小情侣过的,从花里胡哨的大街上走过,他内心毫无波澜。
但他没想到还有一种人也喜欢过这节。
三岁大弱智先生。
“圣诞节怎么安排?”程落一边研究大铁锅的容量一边问。
“没安排。”两人刚完事儿,景灼里头挂着空挡,裹着两件羽绒服站在门口,“大半夜的,你能离厨房远点儿吗?”
这片儿深夜里连油腻小馆子都不送餐,农村几乎没有夜生活,尤其冬天,天一黑店铺都早早关上卷闸门。
程落这儿就囤了几兜零食,家里厨房他自己都没研究过,没了各种烹饪辅助工具他不下厨,每天就到处寻觅干净些的馆子。
“你回屋。”程落回头看了看他,厚厚的羽绒服底下露着一双细脚踝,风一吹恨不得缩进去悬空站着。
“你也进去。”景灼上下牙有点儿打颤。
远近高低的鸡叫狗叫,甚至混着一两声羊叫中,两人摸着黑往回走。
程落跟在景灼身后,发现他直愣愣往侧屋去了:“去哪儿啊?”
“回去穿衣服。”景灼误以为程落问他晚上留不留这儿睡觉,赶紧否认了,“然后回我那边。”
“不是。”程落按住他的肩,“你快撞墙上了知道吗?”
景灼愣了愣,打开手机手电筒才发现自己完全偏离回堂屋的轨道了:“夜视力不好。”
“我那儿有维A,你带回去几瓶。”程落说,“严重的话得查查,晚上下楼梯要是掉下来摔晕了都没人发现你。”
“不至于。”景灼叹了口气,“就在这儿看不清。”
进屋穿衣服,布料一贴到身上是干燥温暖的。程落没有兴致到了就乱扔衣服的习惯,都好好地给他搭在空调旁边的椅背上,穿的时候舒服。
非常细微周到的床|伴。
程落送他到院门,路上景灼一边打着手电筒一边缩着脖子,拉链拉到最顶上,用嘴唇碰一会儿感受到金属拉链头热了才翻进衣领里。
“帽子呢?”程落用手电晃了晃他的后衣领,秃的,一溜拉链在寒风中露着。
“摘了,太丑。”景灼说。
“现在小年轻都怎么想的。”程落看着他的秃领子,又想起程忻然大冬天也要露脚|踝,真切地感觉到了代沟。
北风刮得人脚底打飘,景灼又拽了拽拉链,向后挥了下手,小跑起来。
路边树秃得非常彻底,地里除了稀拉几块玉米芥子没割,几乎一马平川,都能看见一里地外的棚屋亮光。
程落这边离他的出租院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但这村里的房子建得都很随缘随意。很多屋都是其他人建完后见缝插针乱建的,两家本来就挨得近,中间又砌进来一个院儿,胡同窄到一个人走都不能撇外八。
为了不内八着走路,景灼今天换了条路线。
绕了个远,路宽敞些,但周围房子鬼城一样一丁点儿光都不透,半眯着眼顶着北风走得艰难,景灼怀疑那些写什么儿时寒暑假在乡下姥姥nainai家的愉快回忆的都有点儿记忆错乱。
胡同看不到头,拐弯也有盲区,窜出来一只少皮无毛的野猫,两只发光的眼睛吓得他手机差点儿砸过去。
据景灼多年看鬼片的经验,走夜路绝对不能唱歌壮胆,唱着唱着变成二重唱就完蛋了。
而且这样非常傻|逼。
这片儿都是些废弃的作坊,房子里不住人,堆满了各种器械,锈得厉害,几乎看不出清晰的形状来。他拿着手机往窗子里晃了一下,乌压压一片奇形怪状的东西,瞬间觉得有点儿瘆人。
更瘆人的是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人形的。
景灼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人影极快地一闪,屋那头的门咣一声响了。
他迅速反应过来里头确实是人,并且大半夜的偷摸躲在这儿,八成不是好人。
景灼在这片儿人生地不熟,打起来万一占了下风都没处躲,况且他还不知道黑黢黢的屋里有没有其他人。
正准备闪进旁边的胡同,眼前的窗口突然窸窣几声,一个人非常……炫酷地翻窗出来落在他面前。
块头很大的一个人,一道刀疤从脖子一路顺到衣领里,大冬天就穿着个T恤抱着膀子站着。景灼把手电光往他身上扫了一下,没忍住替他打了个哆嗦。
来者不善,但景灼还真没见过这样拦路的,跟他对峙了一会儿:“……有什么事儿吗?”
但他没想到这位大块头如此不善。
手臂被猛地踹上的时候,他甚至没看清那人的腿。
本来夜视力就不好,这一踹手机直接飞出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安详躺下了,手电熄灭。
景灼震惊地看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