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夫,今晚上病人多,外科那边缺人。”一个年轻护士跟过来找他搭话。县医院有时候人手不够,夜晚急诊各种科医生都能顶上帮忙。
主刀的正是程大夫,这位在县医院算棵公认院草。
人家穿白大褂像卷卫生纸筒子,他一穿躺病床上的小姑娘都偷瞟。大龄单身男青年,个儿高长得帅,对病人同事都温和,外形性格没得挑。
就是嘴有点儿欠,身边同事天天被他损得体无完肤。
“今天不是他夜班,我去顶。”刚和他从同一手术室出来的一助安韦叫苦连天,皱巴着脸,“缺觉,这两天熬得心悸,再不休息我该躺手术台上了。”
终于结束手术,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程大夫也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两手揣兜不紧不慢地在走廊遛逛,开口时嘴角勾着笑:“韦啊,你那脸耷拉地上走一圈保洁阿姨都不用拖地了,跟病号欠你钱似的,要躺手术台也是让人给揍的。”
“嘿?”安韦看向小护士,忿忿然,“你说这玩意儿有同情心吗。”
小护士懒得理安韦,听说夜班不是程大夫,今晚值班看帅哥的乐趣全无,撇撇嘴准备走开。
“回去歇着吧。”程大夫拍了拍安韦,“眼袋太惊悚,一会儿路过心脏科室记得绕行。”
“谢谢程哥,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安韦立马满血复活,苦瓜脸瞬间收起,一步三蹦进了电梯。
他程哥挺想给他一脚:“麻溜滚走。”
交完班穿过候诊厅,程大夫从一排病号伤号前走过。
其中一个伤号拿着俩手机Yin着脸,小腿扎着止血带。
这伤号长得挺好看,人堆里一眼就能挑出来那种。
“怎么了?”护士见他往旁边看,问道。
“没什么。”程大夫收回目光,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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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号往后的来304诊室——”
人群松动,景灼听见播报,息了屏终止和话痨家长的尬聊。
他刚好是21号,而21号往后那几个头疼脑热小伤小痛的早就等不住离开了。
腿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刚才看着吓人,伤口不算深,血也很快止住了。
但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肯定得去派出所报案调监控,逮出来那马路牙子飙车手给他暴揍一顿。
刚才挨号时他一直在回想车牌号和车主相貌,奈何破路灯灯光实在微弱,毫无线索。
押在这儿的手机估计也不是那人的,锁屏是只P着小腮红冒着小爱心的布偶猫,手机壳同样是猫,一看就是小姑娘的手机。
景灼按着眉心往诊室走去,最近事儿赶事儿实在倒霉。老太太肝炎非要在小县医院治,他调岗跟过来照顾却被她往回赶、破出租屋半夜楼上装修对门吵架、班里几个小刺儿头看他年轻,不服管,恨不得掀天……
还有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路牙子飙车手刮花了腿。
Cao他大爷个腿儿的!
手搭在门把手上,景灼抽了口气,调整表情。
点儿再怎么背,心里再怎么不爽,外人面前还是得好整以暇。
敛了自己的低气压,他推开诊室门。
诊室弥漫着比候诊厅更浓的消毒水味儿,坐班医生背对着他,听见动静没回头。
景灼清了下嗓子,走过去把就诊卡放到桌边:“大夫您好。”
“坐。”医生还是看着电脑,用一种莫名愉快的语气道,“后面还有人吗?”
声音挺好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点儿耳熟。
景灼坐到凳子上,瞥了眼愉快医生的侧脸:“没了。”
这位医生的白大褂敞着怀,版型松垮却被宽肩刚好撑起,袖口露着一截里头黑色的衬衣,覆在鼠标上的手明明未施力,修长手指却带着力量感。
医生微微往椅背上仰了一下,松开鼠标,转而从桌上掂了支笔在指间转了半圈,不疾不徐掀开病历,往上娴熟地写了行字儿……或者说画了个符。
正经里透着闲散随意。
而这些都只是眼梢带过,景灼不动声色地把余下绵长的一眼滞在他脸上。
虽然人民教师吹流氓哨不太好,但他在心里吹了非常响亮的一声。
高鼻深目,眉峰凌人,眼角的弧度却不锋利。
是个帅哥,在他审美点上狠狠撞了一下的那种。
在小破县城的小破医院里碰见这种形象的医生,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好比在乱石滩看见玉璧,在破烂儿堆发现稀世珍宝,在干燥无边的沙漠望见一抔清澈的泉水……
景灼正感慨自己应该教语文而不是地理的时候,对方也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一会儿,景灼心里已经莫名其妙脑补出一场乡村教师医生旷世奇恋,但表面平淡如水。
他甚至疑惑地微微偏了下头,示意医生您别盯我看了您让我感觉到很冒犯。
说好听点儿叫不露声色,其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