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远闻言,提着剑转身:“我不过是想要给芸儿要一个身份,那婚事是皇上自己提的,我有什么办法。”
眼见着父母亲就要吵起来,这边沈绎赶紧将亲爹手中的剑先劝了下来。那边沈妙妙上前,又拍胸口,又低声劝慰,扶着郑元英又坐了下来。
沈妙妙道:“父亲母亲消消气,想要教训邓家人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她说着起身,朝着站在柱子下已经被吓傻的沈定使了个眼色,沈定立即摸着墙蹑手蹑脚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了。
沈妙妙走到仍胸膛起伏的沈成远身旁,伸手拉住沈成远的胳膊,将他往回带:“父亲先坐,当务之急,我们是要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才行。”
面对自己这个小女儿,沈成远的火气倒是消了不少,他伸手摸了摸沈妙妙的头,道:“多亏了你,今日要不是你去了邓家,你大姐还不知要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受多少委屈。”
沈妙妙给沈成远递了茶,沈成远却摆手,并不想喝。
玉芸在邓家过得如此不如意,却独自承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沈家。
他面沉如水,剑眉紧锁:“你说的对,邓家那群无耻之徒日后再慢慢收拾,我明日一早就进宫面圣,定要让皇上答应和离一事。”
沈玉芸哽咽一声,闻言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下身朝着他们磕了一个头,颤着声音道:“父亲母亲,芸儿给你们给沈家丢脸了,但邓家我真的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郑元英和苏茗雪赶紧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郑元英一边擦着她的泪,一边道:“我苦命的孩子,你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一直自己忍着不和家里人说,要是知道你过得是这种日子,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去受苦的。”
苏茗雪见郑元英情绪激动,急忙安抚道:“母亲,玉芸回来了就好,以后玉芸和菡儿就由我们一家人共同护着。”
沈妙妙等母亲和大姐的情绪都稳定了,才将视线从她们身上收回,转而对着沈成远道:“父亲,明日我同你一起进宫去。”
沈成远眉头皱得更紧,同样面色不虞的沈绎道:“你去干什么?要去也是我陪着父亲去。”
沈妙妙这一句话,立即吸引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留着泪的郑元英,道:“胡闹,面圣之事非同小可,你一个娘子如何去得?你去还不如我跟着你父亲一道去。”
这个时候,沈家人人都恨不得施展浑身解数,将沈玉芸从邓家的泥潭里拖出来,沈妙妙知道,如果不指明要害,母亲是不会同意她跟着去的。
于是,她道:“大姐和离这事,无论如何算得上我们去求请皇上,虽然母亲去了,更显沈家的态度,但这婚是当日皇上赐的,今日便是知道事情原委,可如果他同意和离,就是在打自己的脸面,他日一传,少不得要损上一些天子威严。”
这正是症结所在,这也是那邓老夫人明明嫌弃大姐无所出,却也要忍着不能以七出之名做文章的原因。
和离之事,即便是沈家占理,但由沈家到皇帝面前提起,也难免要惹得皇上不快。
“不管皇上如何考量,但父亲母亲一起跪在他面前,说不得会让皇上觉得你们一道去逼迫他。大哥二哥身上都有官职,去了如若陛下再有其他想法,也是得不偿失。”
其实,沈妙妙主要是还是担心性格直爽的母亲去了,一时情绪激动,反倒生了其他不好的效果。
“再者,我到底算是见识过邓家人无耻行径的当事人,就算皇上问起来,我的回答也能自如可信。”
沈成远却也并不同意:“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谁也别去。”
见沈成远坚持,沈玉芸又在现场,有些话,沈妙妙不好当着大姐的面提,以免她伤心,便也就没说。
一夜过去,沈家这一晚谁都睡得不踏实。
翌日,沈妙妙早早就起身,选了一件锦地素花的白色大袖,难得将往日里总是随意垂下的发尾,让银珠仔细地给盘好了。
她匆匆赶到前院,打算等父亲出门之际,生拉硬拽也要跟着去。
她一个不过及笄年纪的小娘子,去跟着面圣,无论怎么看,都有些无足轻重。
摆在皇上面前的,是沈成远的忠心与军功,是沈家会有多少分量的思虑,绝不是一个小娘子会有多能言善辩,据理力争。
沈妙妙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但她执意要和父亲同去的理由,还有一个,如若万一,皇上并不站在沈家这边,追究起沈家女儿七出之罪以及聚众行凶之事,她年纪小便也可成为一个借口。
最坏的打算,还是要做的。
但没成想她还没来得及和一脸意外的沈成远开口,大门外邓家人就找上门来了。
说得好听点,他们是登门请罪,邓明德和邓兴贤父子俩备了厚礼,前来道歉来了。
沈成远怒目圆睁,仓啷一声抽出剑来。
剑锋指着邓家父子:“你们还有脸上我沈府来?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