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恶作剧。”他面无表情地用魔杖点了点半空中的花体字,信纸应声而落,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纸鹤一头栽倒在地,同时自动地燃烧起来。
这是一封阅后即焚的匿名信。黑色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团渐渐将信纸烧成灰烬的火焰。当他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斯内普平静的内心并没有因为那封信发生任何的动摇。然而随着信纸在他的面前蜷缩,消失,最终被一阵无声的微风拂散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胃里出现了一阵sao动。
三天后深夜的禁林深处,在马人的聚居所附近。斯内普快速地回想了一下那个时间,发现如果伏地魔不忽然召唤他的话,那时的他的确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既然如此,去看一看似乎也不算太坏的选择。
当然,主要令他产生了动摇的,还是‘马人’这个群体所代表的特殊性。
“他一定会来的。”
三天后的夜里,在霍格沃茨八楼的校长办公室,哈利平静地对邓布利多说:“如果是其他地方,我还没有这么充足的信心。但是只要斯内普知道马人代表的是什么含义,他就一定会产生兴趣的。”
邓布利多半月形镜片后的眼皮轻微抽动了一下,他饶有兴趣地说:“你好像很了解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对他没有比你对他了解的多。”哈利不无好笑地说。
他想起在斯内普的记忆里,最终他为邓布利多所谋划的事业丢掉性命,却还是从伏地魔的口中才得到了真相。在长期的互相陪伴中以及作为对方唯一的战友,和悉知邓布利多所有的隐秘计划的人,哈利愿意相信他后来和校长的确产生了深厚的情谊。
但不可否认,正因为邓布利多曾经对他表示过唾弃,到后来愿意救赎他的灵魂,他比哈利更明白从始至终斯内普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或许愿意信任斯内普,然而他不太信任,邓布利多真的会喜欢上斯内普。
这从他后来留给哈利的东西中也看得出来。作为双面间谍的棋子的魔药学教授的生死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到计划范围之内。然而那时的邓布利多已经将自己的性命都算计进去了,哪怕斯内普活下来,大概率地,他想他也不会责怪邓布利多。
同样,此时此刻,哈利发现他又一次产生了和邓布利多相似的想法:在他们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时候,他为自己利用对方的这种方式并没有感到过多无用的愧疚。
一方面,哈利很清楚斯内普不会因为这件事有任何性命之虞。甚至将这个消息带到伏地魔面前的他只会受到奖赏和更进一步的重用。
另一方面,现在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仍然在为实现黑魔王事业的道路上前行。如果后期没有莉莉的那件事发生,他很怀疑究竟有多少可能,斯内普会幡然醒悟黑暗君主的血腥与残暴。
他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邓布利多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哈利没有听进去。他敷衍了校长几句,转过头去看着黑洞洞的窗户,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脸上的苦笑。
当他同样处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当初的邓布利多,究竟做出了多少艰难,但无比正确的选择。即使十几年前,他早已经理解了邓布利多的爱与计划并不仅仅意味着保护他牺牲之后还能够复活。
然而,当他亲自面对这些选择的时候,哈利更加清楚,真的作出这些决定,远比在理智中描划它们应该如何被抉择要艰难的多。
斯内普本以为他做了个愚蠢的决定。在这种多事之秋,他选择相信一张连署名都不敢的胆小鬼寄来的匿名信上的时间和地点在深夜独自一人来到禁林。这对于做事向来谨慎的他来说荒谬的几乎难以形容。
然而当他深入禁林腹地,见到在马人的巢xue周围出现的那个女人时,他顿时明白自己今晚的信任与奔波是完全值得的——而且不仅是值得,他甚至可以说是收获了一份意料之外的巨大礼物。
不仅对他,更是对于他所侍奉的那位君主而言极有价值的礼物。
斯内普苍白的嘴唇微微发抖。隔着十几英尺,他睁大了双眼,不错眼珠地盯着正望向夜空的马人首领还有几个月前还是他占卜课教授的西比亚·特里劳妮。
他的嘴唇翕动着,飞快地动用他那出色无比的记忆里将他们交谈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抑扬顿挫都牢记于心。他甚至想靠的更近一些去偷听清楚他们说的每一句,然而本能里天生的谨慎阻止了他。
即使如此,斯内普仍然感觉到热血从脚底涌到头顶,他浑身发热,苍白的脸颊罕见地泛出模糊的红晕。
这是一件无与lun比,极有价值的,珍贵的情报。
现在,天早已经黑透。远远望去,即将进入夏季的夜空上有几点稀疏的,暗淡的星星。邓布利多一直在观察从傍晚时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的哈利,发现男孩似乎从没有怀疑过今晚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他对此胸有成竹。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邓布利多的思绪离开了他和哈利共处的这间校长办公室。
有一瞬间,他看到了在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