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对师尊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时,就该有会被发现的准备。
明修诣怔然立在原地,身体保持了一个欲走却又不敢走的动作,浑身紧绷得好似一张弓。
宫梧桐看出来他的害怕,却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怕成这样,难道对心上人有欲望也是一种需要惧怕的事吗?
宫梧桐试探着走上前,但才刚抬步,明修诣却像是惊弓之鸟似的,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跪在地上,涩声道:“是我对师尊生出不轨之心,望您降罪责罚。”
宫梧桐被他突然下跪给惊住了,忙道:“这不是什么罪过啊,用不着这样,你先起来。”
明修诣不起来,垂着眸一言不发,牙关咬得死紧。
他是想过自己龌龊的心思会被宫梧桐发觉,但从来不知道发现的这么快、这么急,急到他根本没想好应对之法。
宫梧桐用尽生平所有的耐心,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蹲下来轻轻扶起明修诣垂下的脸。
明修诣抬眸,茫然看他。
“怕什么?”宫梧桐声音又轻又柔,大概将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全都给了明修诣,“若你对我生出不轨之心真是过错,那也应该怪在我身上。如果不是我这些年一直口无遮拦生性浪荡,你也不会这样。”
明修诣却轻轻摇头。
宫梧桐的所有撩拨对明修诣来说,只有第一次时能让他心神大震,之后的所有他都能选择性失聪,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能让他生出情愫的,只是宫梧桐这个人。
宫梧桐那使尽浑身解数的撩拨对于明修诣来说,还不如“宫梧桐”这三个字让他来得心跳加速,满心爱意。
见明修诣还是这副样子,宫梧桐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他的下巴,认真道:“我也爱慕你,你看出来了吗?”
宫梧桐本以为自己做得足够明显了,但这句话一说出来,明修诣竟然一愣,迷茫看着他。
哪怕现在是在哄心上人,宫梧桐也差点被他这个表情给气笑了,皮笑rou不笑道:“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没看出来?”
明修诣抿了抿唇,大概想要尝试着措辞,但想了半天,又将要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宫梧桐急得要死,耐心彻底告罄,忍不住戳了戳他,道:“你想要说什么,说啊你。”
明修诣闷声道:“您会生气。”
宫梧桐说:“你不说,我现在就生气。”
明修诣:“……”
宫梧桐头一回恨起明修诣的温吞来,恨不得直接扒开他的嘴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你要是没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明修诣,你不会想知道我真正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明修诣无奈地看着他,道:“好,那师尊先等我片刻。”
宫梧桐挑眉。
明修诣起身将宫梧桐扶到内室的床榻上坐着,起身走出了房门。
宫梧桐知道明修诣一向言而有信,也不怕他跑路,蹬掉鞋子,又把外袍脱掉,弄乱里衣,摆了个欲拒还迎的姿势,等着明修诣过来。
明修诣走出房门,走到了窗边,无奈道:“两位师兄,大半夜的,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睢相逢被抓包也不尴尬,微微挑眉,道:“我不,我就要在这里听墙角。”
明修诣叹了一口气:“等会师尊真的生气,把房子拆了,我怕你们会被无端迁怒。”
睢相逢:“……”
睢相逢一把抓住目瞪口呆还没从师尊也爱慕小师弟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越既望,正色道:“告辞。”
说罢,两人飞快跑了。
明修诣看着两人离开,这才缓慢回到了内室。
宫梧桐见他回来,sao气万千地朝他一眨眼:“徒儿,过来。”
明修诣:“……”
明修诣走上前,不由分说将宫梧桐掉了半个肩头的里衣被扯上去,又把裸露两条修长双腿的衣摆掀下来。
宫梧桐瞬间就从风情万种的魅魔变成了裹得严严实实的苦行僧。
宫梧桐:“……”
宫梧桐将他的手一拍,不耐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宫梧桐自认脾气很好,这些年就算养了三个徒弟给他闯了一堆祸,他也从来不会真正生气。
今天他倒要看看,明修诣的回答到底是什么,能让自己气到拆房子。
明修诣坐在床边,犹豫了许久,才轻轻道:“师尊入魔后,还受‘选妃日’的影响吗?”
宫梧桐一呆。
“您许是感知错了。”明修诣声音缥缈,好像下一瞬就能散掉,“错将因选妃日而对我生出的爱意当成了真。”
宫梧桐和明修诣,甚至所有人都知道,那受魔骨影响而生出的爱意,是虚假的,做不得数的。
在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选妃日影响中,明修诣已经习惯了选妃日接受甚至享受宫梧桐的爱意,选妃日之后便完全将自己从那虚假的幻境中撤离,安然面对宫梧桐对他的漠然和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