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云扭头望他,挑了挑眉,问道:“掩大人有何高见?”
掩清和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先别看其他人,看看丁文宇死了没。”
“你是怀疑…?”
“结界不是阵法,没有阵眼可言,除非破坏结界,否则丁文宇绝无可能离开,若是结界破碎,池半夏不可能没发现。”掩清和站起身来,走到那柜子前,“结界就像囚笼,只有合适的笼子才能困住相应的猎物,池半夏设下这困人的结界困不住丁文宇,证明他已经不是人了。”
慕子云见他上手翻卷轴也没阻止,只是问道:“不是人,那你觉得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掩清和头也没抬,回了句,“咱们这一路遇见最多的东西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慕子云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但咱们一路来遇见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看丁文宇现在这样子,若说是人偶,未免也太过逼真了。”
“所以才要看他死了没啊,他若是死过又活了,这可就不是人偶不人偶的问题了。”掩清和说罢,推了推慕子云,指使道,“你去找那边,我找这边,按生辰找快一些。”
慕子云抬头望了望柜子上的标示,问道:“都还没找到呢,你怎么知道丁文宇的生辰是什么?”
“看刘球定与刘念就知道了,任起枝不是同我有仇么,他总借我样貌做事,自然会常用我生辰练手。”掩清和轻哼了一声,将手上的卷轴重重塞回缝隙中。
同慕子云办公的鬼王大殿相比,鬼界一殿的内室就像个堆放杂物的仓库,东西多得都码在了地上,只留了几道供人行走的空地,成千上万只卷轴码在一起,看得人眼花。
“鬼界一殿是没人打理么,怎得堆得乱七八糟,这秦广王也不管管。”掩清和眯着眼、用手扇了扇飞扬的灰,一脸嫌弃模样。
“每天有那么多人死,他光是坐在殿里审判魂魄都不间断,哪儿还有功夫管这些。”慕子云一边应着,结束了对卷轴的排查,开始抽取本册。
谁料,他这一翻便中标,只是这标不是直标,竟是个回旋标。
这本册记录着戊戌年庚申月丁亥日出生的部分凡人,慕子云随手一翻便翻到一个深深的折痕,显然是被人用力压开过。
有过撕书经验的人都知道,想要书撕得平整,撕前折一下纸张就好了。而慕子云显然是个上学堂时常干这事儿的人,他眯起眼仔细看了看这本册的中间缝线,果然从中捏出一小片残留纸屑来。
本册记录改得,实际却没那么容易改,这撕书的人着实是掩耳盗铃,反倒指清了事情的真相。
“清和,你看这个,有猫腻。”
慕子云第一时间就凑到来掩清和身边去,想让人家看看自己的发现,谁曾想竟是见得他的眉头锁得比自己还紧。
他再定睛一看,掩清和手上竟是拿着一本《鬼王实录》。
这本书就像《史记》,是用来记录鬼界及历任鬼王在位各种重大时刻的本册,按理来说,是断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可现在这本书正被掩清和拿在手里,翻开的那一页上端端正正地写着自己的名字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他这般,慕子云几乎是立即开始回忆自己的生平过往,都快将脑袋翻了个底朝天了也没想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儿,竟然能让掩清和露出这种神情。
“怎么了?”他硬着头皮问了句。
“你看这。”掩清和手指着另一页纸,问道,“为何前任鬼王的所有信息都被涂黑了?这本书也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吧?”
慕子云凑过去望了一眼,掩清和便把书塞到他怀里,转身继续在书架上翻找,道了句:“那个严什么的,不是老鬼王的手下么?现在这东西都被人抹得一干二净,鬼王大人,我看你这鬼界是风云涌动啊。”
“无妨,他们本来就不安分。”慕子云冲着他笑了笑,将那本册扔在一边,而后道,“你看这,这中间被撕了几页。”
掩清和闻言停下动作,凑过去看了一眼:“傻子吧,撕了做什么,这不摆明了告诉我们有问题吗。”
“兴许不是始作俑者撕的。”慕子云将那本册放回原位,接着道,“这撕书的人与把这本《鬼王实录》放在这里的人应当是同一拨人,且他们与始作俑者并非共伙。”
掩清和笃定道:“那便一定是老鬼王的人。”
“嗯。”慕子云瞥见掩清和肩上落得一些灰,刚想伸手帮他拍去,又忽然想起他说的话来,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去,这里太乱了,改天我差人过来清扫。”
慕子云的目光在自己肩头停留,掩清和自然是注意到了,便伸手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灰,应了句“好”。
鬼界的时间比人间要慢一些,所以即使他们在鬼界一殿磨了许久,回到人间之时也不过正午,他二人没去池半夏的小院,而是先回了池问盈的家。
因为掩清和收到了来自天庭的送信彩云——
“刘球定你大爷的!你还真去告状!亏我还一大早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