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球定点点头,道:“……是。”
“那他帮你换命,可曾要你许诺过什么东西?”
刘球定摇摇头。
“不应该啊,他可是被天界通缉之人,魂都烂透了,怎会这般好心?”慕子云拍了拍他的肩,而后道,“你好好想想,你家可有什么东西是比较稀奇的,让人想占为己有的?”
“我……”刘球定望他一眼,似乎是在冥思苦想,却也想无可奉告。
慕子云勾了勾嘴角,道:“比如……刘念有Yin阳眼?”
“你!你怎知!”刘球定双眼骤然睁大,连忙一把把住慕子云的手。
掩清和幽幽地道了句:“你看周围,你一路自说自话,他们都当你是傻子呢。”
“莫说方才,至今我二人的障眼法都并未解除,你竟是看得见?”慕子云自觉接过话头,解释道,“他是仙官,周身带着祥瑞之气,你能看见他无可非议,可我在鬼界待了多年,周身鬼气萦绕,你们凡人属阳,看我该是一团黑气,断不该如此清晰。”
“我先前说刘画有根骨,那人恐怕也是因此才认为刘画有Yin阳眼,谁知竟是弄错了。”掩清和只觉好笑,道,“现在Yin阳眼顺着命运换到了你身上,他自然要来挖你的眼睛,可监舍里煞气太重他不好进去,便更要保全你出来才是。”
“大师!大师!不,仙上,仙上——”刘球定闻言,便更是激动地扒住了慕子云的手,又往左去拉掩清和,欲哭无泪似的,道,“你们可要帮帮我,帮帮我啊。”
“好说,好说。”威胁恐吓初有成效,慕子云嘴上一边应着,扭头冲掩清和眨了眨眼睛,笑得明媚。
趁刘球定惊魂未定,他又问道:“那你认识全琼么?”
刘球定现在是吓软了腿脚,全靠挽着慕子云的胳膊才能行走,便更是不敢撒谎,连忙回答道:“认识,不、不过不熟啊!我只是时常带画儿去她家医馆看病,实在不熟啊!”
“你和她不熟,那她为何要保你出来,连自己儿子被你打死了都不在乎,不应该啊。”掩清和用食指卷了卷发丝,自言自语道,“你不死,对她有什么好处么?”
等等——
原来如此。
掩清和念着念着,竟是灵光一闪,整个事件中所有的存疑部分都被Yin阳眼这一确凿事实给填补,脉络清晰可循,其指向的目的也逐渐浮现。
难怪全老太太要在官府衙门那些人面前表现得如此唾弃全升,甚至口口声声说他罪有因得、死得其所。
斯人已逝,不会复生,活人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人,全琼是医者,自然比寻常人家更懂得生老病死的意义。
珍惜眼前人。
掩清和理了理思路,对慕子云说道:“你可记得,全升说,任起枝喜欢全蔚的眼睛。”
“记得。”
“或许任起枝一开始想要全蔚的眼睛,只是后来又看中刘念,便舍弃了。”
慕子云若有所思,道:“但他没想到事情会超出预料,刘球定入狱,他才不得不返回全家医馆将之取来,好做个与全老太太交换的筹码。”
刘球定听不懂他们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自己要被人挖眼睛了,更是惧怕,一双手都要把慕子云的胳膊拽下来,嘴里直念道:“救我,救我啊——”
第33章 突然不想救你了
说话间,他三人便走到了刘家大院门外。
左右无人,慕子云干脆解了这障眼法,直到进了刘家大院的门,刘球定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左拉右扯的模样实在失态,又或是唯恐被儿孙看见,便讪讪松开了手。
刘家大院不算大,若是只有常在家的那几口人便恰好够住,此时年宵刚过去不久,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及春联依旧鲜艳,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副余年的喜庆味道。
只是这一切就好像红梅点雪,鲜艳的红才刚刚绽放,喜事的喜气还未褪去,便已不情不愿地被覆上了白布条、白纸花儿,俨然一副丧事即办的模样。
掩清和的视线四下飘忽,又在门板贴着的“福”字上略过,便问了句:“你这家里怎么弄成这样,为了祭奠全升么?”
“我呸,祭奠他这个杀千刀的贼人做什么!”刘球定恶狠狠地呸了一口,又后知后觉,扭过头来冲着掩清和,问道,“你方才不是说,全升死了吗?”
“死了啊。”谎言被揭穿的掩清和丝毫没有一丝悔意,只是冲他扯出一个皮笑rou不笑的笑容,道,“为了诈你罢了。”
刘球定想起自己方才那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实在生气,但眼下又要靠着这两人活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领着他二人往里走。
他们一直到进了内院,也没见有人来迎,甚至四下也静悄悄的,自然心下了然。
这满园白色既然不是为了祭奠全升,那必然为了是祭奠刘家中人,而他二人方才才见过刘春生,刘球定与刘念又暂时性命相连,自然排除可能。
就是不知这刘秋收与刘画,到底哪个是这新的倒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