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星棠站在门?口,看到人影这才提了衣摆恭敬上前,率先去看少女失去光彩的双目,悲从中来:“阿娘!”
十八岁的人,青春洋溢的年纪多了一个五十岁的女儿?,琴姬敛去那份在心上人面前独有的娇气媚气,眸子微扬,扬起一重冷冽霜色。
在恩人言语间识得?自己前世养大?了一个女儿?,又在梦里以宁怜舟的身份反反复复度过漫长的一生,她眼睛看不见,心里自然?浮现?出昼星棠的脸庞。
她道:“衔婵。”
“阿娘……衔婵冒犯阿娘,还请阿娘责罚!”
“不知者?不怪。”琴姬音色清冽:“你既已知错,何不起身?”
得?知她是阿娘,昼星棠万不敢忤逆,敛衣而起,殷勤小意地沏茶送至少女手?:“阿娘请用茶。”
她踌躇无措看着阿娘饮茶,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嘴笨地唯有去看‘爹爹’的脸色。
母女几十年不见,不说?她不知如?何开口,琴姬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突然?长大?的女儿?。她在梦里识得?一切,却因情孽迷障,参不透最?后那份真。
宁怜舟是她,但此刻的她不仅仅是宁怜舟。她还是琴姬。
前世性子如?水,这一世性子如?冰,眼前这比她还大?的女儿?寥寥几面显然?不够融化她心头冰霜,教她温柔似水。
她肯为她舍生忘死,为她以身挡雷,可生死以外的事,琴姬还能做什么?
她已经给过她一世疼爱,余下的,想留给自己的亲骨rou。
她‘看’了眼恩人所在的方位,唇瓣掀起柔软的笑:“衔婵,我想和你‘爹爹’独处。”
昼星棠一把年纪的人自然?不肯坏了爹娘恩爱,红着脸退出去,恰好和守在外面的元□□眼瞪小眼。
元十七刚要同她行礼,被打断。
”往后无需这些繁文缛节。”说?这话时,昼星棠心情复杂,阿娘是元家嫡女,且有满院子的哥哥姐姐妹妹,这样?算来,她这辈分岂不是……
一下子矮了好几头,她不敢多想,独自站在树下吹冷风。
她奇奇怪怪的,元十七也不敢多看。
往后阿姐嫁进昼家,她很怕阿姐受气,只是现?下看来,原本是老虎的星棠家主成了被拔了爪子的猫,她心里藏着窃喜。
婚期定在来年三月三。
又是一场大?雪,宫宴至。
年前的宫宴旨在君臣同乐,朝堂大?半数的臣子携家带口都要参加。
婚事订下来,琴姬出门?在外代表的不再只是元家的脸面,心上人的颜面也要顾全。昼景娶妻乃大?事,浔阳城哪个不想见见元十四的庐山真面目?
宫宴之上,真见到了,少不了教人自惭形秽。
今日之元十四,比之月前见到的元十四更要美貌,冰肌玉骨,宛若仙人。不说?旁的,光这份气质,和那位就很相?配。
人比人气死人,前不久她们?还是同坐一席心怀不甘的竞争者?,这才多久,元十四就将她们?甩得?远远的,连上前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陈家女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手?里的锦帕被揉皱。
可惜,无人再肯捧高踩低。
昼元两家婚事已定,元十四地位今时不同往日,泱泱大?周唯有宫里的皇后能与之相?提并论,昼家多少代人堆积出来的功勋荣耀,世家主母这位子,高着呢。
元十七啧啧两声:“阿姐,她们?气得?要死还强装笑脸的样?子可真丑。”
琴姬没心思‘看’旁人,淡声道:“她们?和我们?有何干系?”
从始至终她都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恩人不会喜欢她们?。恩人不喜欢的,她懒得?理会。
世家女身份不够往跟前凑,世家掌权的夫人们?真心实意上赶着结交元家母女,礼数周全,态度亲和,因有元十四订婚一事,元家其?他子弟的婚事跟着窜了几道台阶。
元家乃新?贵,不够攀附老牌世家,然?有元十四一人之力使得?世家身份最?尊贵的那人都做了元家女婿,情况翻转,以前是谢温颜Cao心家里孩子高攀,现?下可谓是挑花眼。
随着内侍尖锐的一声喊,喊得?众人天灵盖都在发麻,李绣玉一身帝袍头戴冠冕亲临,不等元家人俯首,便降下恩典,准允不跪。
昼景跟随在帝侧,李绣玉歪头同她附耳低语,见敬重的老师点头,霎时容光焕发。
宫宴前后,元家人大?出风头,不止元十四得?了陛下重赏,同样?得?到赏赐的还有一头雾水的元九娘、元十七。
更别说?,沉甸甸的赏赐里还有两块免死金牌。
帝后怔怔望着元家所在的方向,李绣玉拍了拍皇后手?背:“和朕一起去罢。”
元三郎饮了口果酒,心道:无怪乎道人见了他就说?他是有大?福的,看来这福气出自家里的妹妹。
帝后待元家的不一般,朝臣皆有眼见。
昼景手?里捏着小酒杯绕到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