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章小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陈水秀见叶子睡着了,就把小被子搭在叶子的肚子上。章小叶感觉到了,心里暖暖的。
一觉醒来,屋里的光线暗了好些。
章小叶盯着花帐子,掐了掐手心,确定自己还是小叶子。她翻身爬起来,听到院里有人说话,就攀着床沿出溜下来,凑到门口瞅瞅。
原来是英子姑娘来了,正在做动员呢。
“嫂子,咱们这一回“支前”工作做得不错,区里都表扬了!”
“是嘛?”
江玉梅呵呵笑着。她跟水秀紧赶慢赶做了三十双鞋垫,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嫂子,咱这工作不能停,马上就到冬天了,那鞋子、袜子都得备着,手套也不能少……”
“行,那就算俺一份儿!”
江玉梅的思想不算落后,满口答应下来。陈水秀就更不用说了,她是军属,不能给长青脸上抹黑。
“好,那俺就登记上了,明儿去村公所领布头,区里统一发的……”
英子姑娘掏出小本子,歪歪扭扭地记了一笔。章小叶瞅着,这是战前准备?一场大战就要打响了,好在这边是乡村,不会波及到吧?
送走了英子,陈水秀进了机房。
这里摆着一台手摇纺纱机和织布机,一家人的穿着全靠这个。她踩着踏板上了机子,手脚并用,“哗啦哗啦”地织起布来。
江玉梅在屋檐下做针线活儿。那是给公爹备的冬衣,得赶紧做出来。
太阳大大的,晒着暖洋洋的。
邻居家的大牛和二牛挎着筐子,隔着院墙喊着:“长河,咱们去漫坡地里挖野菜去!”长河答应一声,就和继霞一起挎着篮子、掂着小铲子出门。
“长河,可不能跑远了,太阳落山之前就回来!”江玉梅叮嘱一声。
“好咧。”章长河一边答应着,一边冲出院子。
院里安静下来,只有织布机“哗啦哗啦”地响着。
章小叶掀开门帘,探出小脚。
“呦,叶子起来了?”江玉梅发现了。
“大(良))娘……”
“叶子,口渴不?大娘给你倒茶。”
江玉梅提着瓦罐,倒了半碗开水,搁在小板凳上。
章小叶走过去,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她发现这边管喝白开水叫喝茶,那喝茶叶水叫什么?
放下茶碗,章小叶摸到了机房。
“哗啦,哗啦……”
陈水秀正拿着飞梭,踩着织布机忙着。见叶子进来,就说:“叶子,快出去,小心碰着了!”
“良(娘)……”章小叶好奇地瞅瞅。织布机、纺纱机都是老古董,在自耕自种的农村派上了大用场。
正瞅着,继文跑过来,拿着两片烂菜叶子晃了晃。
“叶子,咱们去后院喂小鸡!”
“嗯。”
章小叶跟着继文进了后院。那里有一个鸡棚子,圈养着几只芦花鸡。
“咕咕咕,咕咕咕……”章继文唤着小鸡,嗓门细细的。
章小叶也跟着“咕咕“两声。
这就是农家生活?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虽然不能跟前世相比,可投生到这样的家庭还算不错。爷爷、大伯、大娘都是好人,娘也温柔体贴,就是不晓得爹是啥样的?
想到爹,章小叶有点担心。
再过两个月,那场大战就要打响了。战争有多残酷,她是晓得的。尤其是这场战役,国军集结了Jing锐部队,全部美式装备,还有飞机、坦克、装甲车、火炮做掩护,妄图扭转战局。战斗持续了二个多月,解放军一举歼灭国军五十多万,同时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代价。
可她只是个小娃娃,担心也是没用的。
*
未等太阳落山,长河和继霞回来了。
一人挎着半筐子野菜,剁碎了可以喂鸡。江玉梅进灶屋做晚饭,扯着嗓子喊:“长河,去揪一把麦秸!”
章长河跑到院子外面,从麦秸垛上揪了两把,一溜小跑回来。江玉梅打着火镰,生了火。农村一般吃两顿饭,可男人们下地干活,晚上不吃饿得睡不着。
“继霞,过来,帮娘拉风箱!”
继霞答应一声,坐在灶前“呼哧呼哧”地拉着风箱,小脸红扑扑的。
章小叶东看看,西看看,是家里最轻闲的。
太阳落山了,下地干活的都回来了。
江玉梅蒸了一锅红薯,熬了一大锅南瓜粥。趁着天没黑,一人端着一碗,吃了起来。章小叶吃了半个红薯,喝了两口粥,就饱了。
大人们搁下碗筷,在院里说话。
章小叶坐在一旁听着,对村子有了了解。
这里叫柳沙湾,有一条沙河经过,河道两旁栽满了柳树,故而得名。早在抗战时期就有“八路军”出没,群众基础很好。抗战胜利后,保安大队控制着县城,偏远镇子和乡村处于无人管地带,就成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