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想起大叔和小灵,微勾的痕迹又被抹平。
这些人的离去像是一道道隐痛潜伏在他的皮肤下面,但凡想起丝毫就会触发一阵悲戚。有时候原远道就会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他们死?更有甚者,为什么要和自己有交集,如果没有他,大叔和小灵也许现在在某个角落进食,浑浑噩噩地过着他们的丧尸日子。
这想法很偏激,原远道知道,但没法不这么想。
“你说什么?!”
刘万林看着原远道的眼睛,从里头看出了溃不成军的凄凉意味。但他还是口齿清晰地道:“原博士走了,为国捐躯,死得光荣……”
他放缓了语气:“小道,你还有我……”
原远道几次嘴唇张开,他一手抓紧心脏处的衣服,只觉得憋得好难受。
三三两两从简易食堂归来的军人们在走廊中穿行,他们或笑闹或言谈,在经过刘万林他们身边时却都下意识地噤声。
原远道低着头,露出一段死白的脖颈,他弓着腰像是在一隅之地和什么做困兽之争一样,周身痛苦到绝望的氛围蔓延着。
刘万林伸出来的手差一点点就能触到他的背脊,结果顿在半空中。
因为他听到原远道问:
“万林哥,你说我是不是个灾星啊?”
原远道慢慢抬起头,脸色苍白,眼神绝望中带着冷漠,对现实的绝望,对自己的冷漠。
“万林哥,你说我要是直接被咬死了该有多好,偏偏死的是他们,活的是我这个怪物,哭都哭不出来,痛得我都想用刀子将心剜了……”
刘万林把他抱紧,也不顾走廊上有多少人看着这里了:“别怕,你还有我。”
“你被咬死了我怎么办?我估计得打一辈子光棍了,也没有谁会跟在我身后万林哥万林哥的叫了,也没人送我打火机了,你哭不出来就喊,我陪你一起喊,小道,你别吓唬哥……”
原远道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馥郁的甜香弥漫在鼻腔,就像得到了什么依靠一样,他蓦地放松了,回抱住刘万林:“万林哥。”
“嗯。”
“万林哥。”
“嗯。”
“刘万林。”
刘万林抱紧原远道,坚毅的轮廓变得柔和,他的手插进原远道头发中轻柔地摩挲着,低声道:“我在,我一直都在。”
走廊外晴空万里,一行不知名的鸟雀飞远,变成黑点一般大小,随即消失在无垠天际里。
下午刘万林留在宿舍陪着原远道,中途被许安以公务为由叫走了。刘万林放心不过便招呼瘦和尚过去陪陪原远道:“他喜欢钻牛角尖,你帮着劝解一下,算了,你还是默默陪着他吧。”
瘦和尚莫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考虑了一下武力值立马就去找原远道了。
宿舍里人很少,刘万林寝室的门半掩着,原远道正坐在床上神游。
瘦和尚“咳”了一声,走进去。原远道见是他,拍了拍床,瘦和尚麻溜儿地脱鞋钻被子里捂着。
原远道也不说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上神色恍惚。
瘦和尚受不了这份沉重,便开始讲他是怎么在两个月里练的身手,一边说还一边把僧袍撸上去,露出清晰的腹肌。
可是原远道都没理他。
他就把原远道的手放在自己腹肌上。
原远道回过神来就见瘦和尚对着自己笑得一口大白牙,随手摸了摸他的腹肌,冰得瘦和尚一躲,这才道:“rou质紧而嫩,来两块吧,一块清蒸一块红烧。”
瘦和尚没顶回来,因为他发现原远道挺失落的,连调侃都有一种无力感。
“生死一事,向来不如人意。”
瘦和尚见原远道看向自己,嘴唇一勾:“这是方丈同我说的,其实你同当初的我没什么区别,我们都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因为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当我们没保护好时,我们就会怨恨自己,怨恨的因素有很多……”
“这种内疚会埋伏好,在你不防备的时候突然给你一记重击……”
“但是没办法啊,无论谁死了,是你或是我都会没区别地被渐渐遗忘。大家都是向前走的,即使走的很痛苦,但也能让死去的人心安吧。”
原远道接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余华写的一本书《活着》,那个老人亲属都死了,最后他还是活下来了,他把那些人的名字记住,把一生经历当做故事讲出来,活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是啊。”瘦和尚识字全是为了诵经,像这些书他是没看过的,不过好歹原远道能说这么一大段来了,他鼓舞道,“你也认真活下去,记住死去的人的名字,把经历当故事讲出来,活成别人眼里的风景!”
原远道终于笑了,有种拨云见月的感觉,他拍了拍瘦和尚的肩:“有点大师的样子了。”
瘦和尚听了挠挠光头,不好意思道:“是吗?那我又离济世更近一步了。”
原远道绝倒,不过却没有轻视的心思。他看着眼前的和尚,倘若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