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
他的思维跟着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夜晚,记忆里的夜空和风声,树丛和蝉鸣,都一一浮现。
鸣夜坐在那树丛上,傻乎乎仰头看天空,说道:“地球人的夜空真好看呀,还有卫星和星星呢……可是我掉进来的时候太孤单啦,一想到整个星球上,可能只有我一个朱雀人,没有人能听懂朱雀语,没有人可以帮助我回去家乡,也没有人知道我现在正在慢慢死掉……我有害怕过的。”
陈恩烨怅然叹息了一声,属于孩子的身体跟着躺了过去,语调却依然来自成年的陈恩烨:“也许那个时候,我们两人都在这里等着死亡吧。”
“嗯,我也觉得,那个时候的小恩烨太绝望了……”鸣夜低低地说,“好心疼啊——我到地球上认识的第一个人,他和我一样难受,不,比我还要难受,我们一起躺着看夜空,一边漫无目的地说着话,一边一起等待死亡的降临。可是……可是……”
两人静了一会儿,来自十五年前的清风徐徐而过,带动两人衣袂。
这一切,对彼此而言都像梦一样。
鸣夜吸了吸鼻子。
“可是,我不想小恩烨死掉,虽然我那个时候,不认识你,不认识地球人,其实也没看清地球人是长什么样子……我只是不知怎么的,想让小恩烨开心一点,一点点就好——如果在我死掉之前还有一点时间,还有一点力量,为什么我不去帮一下这个孩子呢……如果像我这样微薄的生命之火,还可以救一个人回来,我当然要救啊!”
小朱雀理所当然地说。
“小傻瓜……”陈恩烨无奈地说道,他站起身来,四周的黑暗片片瓦解,那小小的灌木丛正在快速地消失无踪。
天空逐渐暗淡下去,细雨开始淅淅沥沥,笼罩住这一切。
一切依然朦朦胧胧,只有一点抽象的概念,但思维的联接使得他们都能明白这些色彩都代表着什么样的事物。
陈恩烨转眼间,已经是宽肩窄腰的成年男子体态,他站在雨中略弯着身子,将鸣夜抵在墙上。
大雨浇在他的脊背上,陈恩烨恍然未觉,专注地看着鸣夜,淡淡道:“如果当时我能早一点认出你来,你不会被那场雨淋到一星半点。我该直接将你带回来,好好地养着,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发光,去温暖你想温暖的人,治愈你想治愈的人,其他的事情由我来负责。”
鸣夜呆在这个小小的、令人安心的角落里,仰头对他傻乎乎地微笑。
——好像小恩烨说过:他负责凶狠,我负责卖萌……
小朱雀浑身暖洋洋的,忽然产生了一个很期待的念头,他用力地想象:如果小恩烨也有翅膀,该有多大多有力才好?
片刻后,从陈恩烨的背后,被他想象着扩散出一团白光来,从这光里又生出了一对羽翼来。
那羽翼宽阔无比,能将他们两人都笼盖在这小角落里——现在这个角落,真的是世界上最静谧的地方了。
鸣夜缩在这里面,抱住陈恩烨的腰,开心地快要笑出声来。
陈恩烨无奈地说道:“没有翅膀我也可以做到……”
“那不一样。”鸣夜小声说道。
‘那不一样,’小朱雀想,‘如果你有翅膀,我就不是孤单一个了,虽然小恩烨不管是地球人还是朱雀人我都喜欢……但是……你是朱雀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聊我们的故乡,可以一起玩,一起死,一起涅槃,还可以……’
——还可以什么?
鸣夜朦朦胧胧,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正在期期艾艾,渴望着另一种别样的情愫。
那情绪他曾经从陈恩烨的眼里懵懵懂懂地看到过,那是由爱而生的,可是更激烈、更火热一些的情绪。
九十九岁的小朱雀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触,也没有人告诉他,那其实是更“狭义”一些的……爱。
☆、50|49.48
那天晚上,傻乎乎的小朱雀仍牢牢抱着地球人的手臂。
这几乎已经成为他们惯常的睡姿,陈恩烨现在完全明白是为什么。
因为鸣夜在梦里本能地找着自己的魂石,总想着把它抱在怀里,就像猫爱蜷着睡觉一样是一种习惯——虽然睡得四仰八叉也没什么所谓,不过蜷着睡当然会显得仪态端庄一点……不那么逗比一点,咳。
鸣夜断续向陈恩烨说了很多事,主要说他在地球上的遭遇,从超级好吃的豆浆,一路说到了路边看到了两只麻雀。
陈恩烨一边听,一边总是忍俊不禁。
这小朱雀的思维跟地球人真的是差别很大……或许差别最大的就是对待人的态度上。鸣夜总是无法做到置身事外,一如当年留下魂石帮助年幼的陈恩烨,一如先前义无反顾地劝解孟夏,或者只是在路边救一只小nai猫,又或者是回报章宏的一点恩情。
鸣夜并不是幼稚,只是他做不到世故。
而世故和成熟,从来不是同义词。
片刻后,鸣夜略停了停,忽然觉得自己话有些太多了,不好意思地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