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很了解我?”肖海挑起眉来,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笑容。
“就事论事而已。”
“听起来太像无聊的心理游戏。”
“就当是无聊的游戏好了,”李明正微笑:“这跟心理学无关,只是我的臆测。”
“那我也来臆测一下,”肖海的手指悠然地敲着方向盘:“你是怎样的一种人呢?”他思索了一会儿:“因为害怕暴雨,你会去造一栋连门窗都没有的城堡,包上厚厚的毯子在里面躲上一辈子,还自以为相当的智慧,尽管为了所谓的安全你连阳光都没有见过。”
反光镜中李明正的视线与肖海琥珀色的眸子相遇,一道银白的闪电“刷”地划过天际,照入两人眼底。
天空仿佛是一条吸满污水的厚重棉絮,随时都可以绞出水来,暴雨马上就要降临了。盘山路边不时出现事故警示标志,肖海放慢了车速。
“路上有人!”李明正惊呼,与此同时肖海踏下了刹车板。
前方的人影向他们的车跑来,原来是一个气喘吁吁的老者。老人急切拍打着车窗,肖海皱了下眉头还是摇下了窗玻璃。
“我孙子病了,能搭我们去县医院吗?”
老人转过身来,他背着的小男孩脸孔通红、嘴唇干裂,看样子正发着高烧。
县城是在南边,也就是说与肖海的目的地恰好方向相反,一来一回的行程恐怕得花上个大半天。李明正看得出孩子的情况确实危急,然而老人无疑拦错了人。逃亡的每一分钟都危机四伏,肖海不可能为他们耗费宝贵的时间。
老人干瘦的手指紧紧把住窗玻璃:“我实在找不到人帮忙,一路就看到你们这一辆车子。行行好吧,孩子烧得很厉害。我就一个孙子啊。”说着他颤抖着手指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车钱我有。”
李明正望着老人心里不觉一酸,随身带着74万的肖海如何会把这点钱放在眼中?
肖海推开老人捏着钱的手:“让开。”
老人不甘心地退后,干涩的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现。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落在呆呆伫立的老人身上。
李明正心有不忍移开目光,却听身旁“嘭”的一声响,他回头一看,肖海推开车门下了车,拉开后门对老人说:“坐进去啊,我又没说不搭你们。你不让开我怎么开车门?”
雨刷不停地摆动着,眼前的世界一阵清晰、一阵模糊,来时的山路在雨也变得陌生起来。李明正望着肖海肩头被雨淋shi的那片水渍,陷入了沉思。
7.
在孩子那叫人揪心的咳嗽声中,颠簸了一路的车子终于停在了县医院的大门口,此时已是深夜,风雨交加的夜晚天黑得跟一口闷锅似的。
“到了。”肖海头也不回地对后座上的老人说。
老人抱着孙子局促地望着车门发愣,从反光镜中看到这样的情景李明正顿时明白过来,久居山区的老者恐怕一辈子都没坐过几次汽车,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车门。在李明正耐心的指点下,老人终于推开了车门,感激地对着两人说了声谢谢,便护着孩子冒雨冲向了医院的门厅。
引擎“突、突”地响着肖海却迟迟没有发动汽车,他的目光落在凝满雨珠的挡风玻璃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李明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几句话好让身边的人还魂,却忽然听到有人正“笃、笃”地敲着驾驶座边的窗玻璃。
肖海刚摇下玻璃窗,一只攥着几张钞票的干皱的手便伸了进来。
“这是车钱,”老人的头发被雨淋得紧紧贴在头皮上,愈加显得枯瘦:“刚才一急就忘了,钱不多。谢谢你们啊。”
与老人对视了几秒,肖海一言不发地接过钱来。老人又道了几声谢才转身跑回了医院。
肖海轻笑一声,将那几张皱巴巴的票子抛在方向盘边,俯身在脚边的旅行袋中摸出枪来、装上消音器,掀起衬衣下摆,把枪别在了腰中。在李明正疑惑的目光中,肖海熟练地将车熄火、上锁,手指勾着车钥匙,肖海望着李明正嘴角带出一个懒懒的微笑:“小孩病得很重,看那老头的样子根本应付不过来,我就送佛送到西吧。”
在医院的收费窗口前肖海和李明正果然找到了焦急地跟收费员打着商量的老人,直到肖海的手拍上肩头,茫然地转过身来老人注意到站立在他身后的两个人。
“怎么回事?”肖海开门见山的问话把老人的惊讶堵在了喉中。
“大夫说孩子是急性肺炎,马上得手术、住院,要先交钱、后治病。我钱没带够他们说就不管了。哪有这种事啊?医院哪能不救命?人命不比天大么?”老人的话语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李明正不由苦笑,虽然号称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但在这个商业社会中医院也不过是一个特殊的商店,同样遵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原则,只是它所贩卖的商品比较特别,有时是健康、有时是人命,然而在金钱的Cao纵下一切也不过如此。谁说穿白衣服的就一定是天使?
“一共多少钱?”肖海打断了老人忿忿不平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