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上岸船又已开了,只得在她面前正襟危坐:“我原以为是阁主相邀,没想到是姑娘在这船上。”
十三姑娘摇动手中折扇,咯咯笑着:“使者没有说错,确是阁主相邀——祖父年纪大了,我如今就是彩石阁的阁主。”
“这……”虽有独孤事先的提及,宋沅仍有疑虑:“这事当真?”
“如何不真?宋兄是觉得女人不可做阁主么?”
十三姑娘语笑嫣然;她今天锦袍玉冠、不施脂粉,倒显出一种别样的妩媚来。
“倒也不是。”宋沅笑笑,绿柳山庄本由绿柳夫人所建,他当然不会拿性别来说事:“我只是觉得,彩石阁的新阁主,太年轻了些。”
“宋兄是在十二年前接掌绿柳山庄的,当时可比我现在还要年轻。”十三姑娘一笑,慢慢把折扇合起来。她将折扇轻轻在手中一拍,丝竹声起,歌儿舞女鱼贯而入,在两人面前的攒花绒毯上轻歌曼舞起来。
“我知宋兄是不饮酒的,今日所备都是茶。”她亲自为宋沅斟了一杯,又为自己酌了一盏,以饮酒的姿势一饮而尽。当她将杯底亮给宋沅看时,宋沅只得一笑,也把茶端起来。
他们一起观看歌舞,十三姑娘完全不像在陪宋沅,点评的语气神态让宋沅几乎觉得她已把风月场去得很多了。他静静等着她此次邀约的目的,几曲过后,十三姑娘漫不经心地说。
“我今夜请宋兄来是想请教一件事。”
“什么事?”宋沅的目光也依旧停在舞女身上。
“就是——”十三姑娘轻轻一笑:“关于神。”
“关于神?”宋沅忽然失笑:“所以阁主是邀我来说故事的么?”
“不是故事。”十三姑娘徐徐转过头来,粲然一笑:“我听说神也曾经信任过绿柳山庄,给过绿柳山庄无上的荣光。但后来绿柳山庄似乎与神渐行渐远……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宋沅的神情没有惊讶,只是看向了她,微微一笑:“阁主知道的不少。绿柳山庄确实曾遇着一位异人;但时至今日,绿柳山庄已不再认为他是神。彩石阁若是遇着了这样的奇人异事,还望千万慎重——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荣光;所谓神赐予的,必有其背后的价码。”
“哦?”十三姑娘抚摸着她的折扇,若有所思:“在侍奉神的岁月中,绿柳山庄付出了什么代价?”
“很多人死去了,很多人付出了一生。”宋沅的神色平常:“这些牺牲不过为着某一个人,在我看来,完全不值得。”
十三姑娘嘻的一笑:“这个人,莫非就是少庄主?”
宋沅品茶的动作一顿,瞥向她似笑非笑:“阁主希望我做何回答?说是还是说不是?”
“是或不是,都不要紧。”十三姑娘哗的抖开她的扇子,盈盈巧笑:“其实我今天约宋兄来,是想与宋兄做个合作交易的。”
“阁主且说?”
“我希望绿柳山庄把昔年神赐予的阵法传我。”十三姑娘目光闪亮:“作为回报,彩石阁会为少庄主造一个新身体。”
☆、84 东君(2)
造一个新身体。
宋沅心中一悚,满船的歌声和乐声都消失了。歌儿的口一张一合,舞女如木偶般机械地挥着彩袖。一切都像是假的,唯有十三姑娘轻轻摇她的折扇,一上一下如蝴蝶的翅膀。她的目光狡黠,仿佛早已将他的内心窥探了去。
一口将茶饮尽,宋沅咀嚼茶叶,尝出浓重的苦涩来。
“十三姑娘。”他说:“若是我想,新身体是可以随时有的。”
“可你不是心上过不去么?”十三姑娘以扇掩住半个面孔,咯咯地笑起来,宋沅只能看到她一对闪亮的眼。
“宋兄不忍让别人为自己做巨大牺牲,不能看绿柳山庄付如许代价,因此,只能如此。”
她将折扇潇洒地在手中转一个圈,侧着身子看过来:“但是彩石阁可以呀。彩石阁不讲这许多的道义清正,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况且此事也不需要彩石阁去杀至亲,彩石阁只需轻轻用些法子,就可把这件事为宋兄办成啦。”
“如此一来宋兄自己什么也不必做,若有罪过只是落在彩石阁身上,彩石阁也得了想要的东西,不是两全其美么?”
她说的非常有道理,宋沅一时无言以对,良久才说:“十三姑娘认为这阵势是轻轻松松就布起来的?它亦需要很多耗费,亦需要人去守的。”
“可并不需要我去守呀。”十三姑娘故作惊讶的目光扫过来:“难道宋兄是亲自去守的么?”
这句话彻底地把宋沅噎住了。十三姑娘的笑于是带上了几分残酷味道:“所以说,宋兄此时能坐在我面前,就已经是有人暗暗地付出巨大代价了。杀一个人是杀,杀许多人亦是杀,宋兄又何必给自己添那许多层枷呢?”
“因为我不如十三姑娘你,能坦然把自己只当持刀人呀。”宋沅苦笑,站起身来:“多谢姑娘一番好意,但我早已决定了要把那阵法带到地下。因此,只能是辜负姑娘一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