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顺着她的眼色悄悄往外看了一眼,马上就把脖子缩了回来。
“是他们!”
被威胁的惊恐、被吓掉的nai茶、印刷粗糙的名片、“做错了事”的祁文超——本来已经被遗忘在她们记忆中的“黑社会”光头男,此刻正靠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面包车,在街对面朝西五中方向张望着。
“不是来找我们的吧?”
“不能不能,他找咱们干吗啊……找也是找祁文超啊!”
“那他不会认出咱俩吧?”
“那么多穿校服的,他哪能记住啊……”
话是这么说,可俩小姑娘谁都不敢迈出一步,哆哆嗦嗦地拼命将身体缩小,恨不能当场隐身。吴英瑶急中生智,掏出手机按开了拍照模式,将摄像头伸出站牌,通过手机屏幕上观察街对面的情景。
“……他拦住一个学生,咱们学校的!”
“我知道她!老缠着张宁傲的那个女的!早上我看见她了……!”
几乎是反射性地,吴英瑶按下了拍摄键。
“录啊瑶瑶,换摄像模式!”陈萌萌竟然有点兴奋起来。
镜头里面,光头男跟女孩交涉了一番,并没有过多的肢体动作,女孩犹豫了一会儿,垂着头钻进了打开的车门中,光头男随后开车离去。
“他们认识啊……亲戚?”
“你信啊?说不定是援交呢!”吴英瑶晃晃手机,“等我把她这些黑料都告诉张宁傲!”
《月夜缉凶》进入了最后的细节确认阶段,荆寻坐在投影仪前跟导演开了几波会,去了一趟影棚,赶在天黑前去跟章心宥一起吃晚饭。
昨天哭成那样,荆寻对他着实不放心。
章心宥眼睛还很肿,头发也是乱的,纱布下面的青紫更加严重,透着一夜无眠的疲惫。荆寻几乎可以肯定,他一整天都没吃饭。
“寻哥,”章心宥接过荆寻手里买来的菜和水果,还开心地笑:“买这么多啊!”
“还笑得出来?”荆寻熟门熟路地换鞋挂起大衣,挽起袖子直接进到厨房,把青提和nai油草莓洗了装盘递给章心宥。接着把袋子里的鱼倒出来,从壁挂上摘下那个章心宥一直都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刮刀开始刮鱼鳞。鱼铺老板收拾得虽然利落,却不够彻底。
章心宥直接就站在边上吃起来,一边吃一边不好意思地说:“……哭一下就行了,也不能老哭啊。”
“想了一晚上?”
章心宥点点头。何止是一晚上,从昨天到今天,他睁着眼睛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想着想着记起荆寻的话,便又难受得哭了两场。
这是他执教以来,最受打击的一次。
不是来自领导的压迫,不是来自同事的排挤,甚至不是来自于家长的蛮横和无礼,也不是脸上隐隐作痛的伤痕——
而是来自学生的敌视,来自他最想看到每一个人都能比之前更好而拼命为之付出的学生,来自他能够抵抗所有压力、被他视为动力源泉的学生。
今天是王晶磊,明天呢?后天呢?是不是还有人也像他这样怨恨着我?
我的方式真的对吗?
我真的适合做老师吗?
“然后呢,什么答案?”
章心宥看着盘子里鲜嫩欲滴的水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极尽无奈地,忧伤而老成。
荆寻忍不住侧头,看小青年微垂的脸庞。
“不太好的答案……
“头半宿我想的都是不做老师了,不做老师多轻松啊?然后就想不做老师做什么呢?就像你说的,做什么都很难……人生也是越来越难、越来越痛苦,谁也不知道明天怎样。
“想不明白活着有什么意思,越想越绝望。可是又不能去死,那就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开心点。
”所以我反过来一想啊……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还是得做自己喜欢的事才能开心,对吧?
“我想来想去,活到这么大我最开心的时刻什么样儿?结果还是当老师的时候。”
荆寻手里的动作一停。
章心宥并未察觉,继续说道:“所以后半宿我就在想:像昨天这样的事儿也是小概率事件。我教了几年书带了这么多班这么多学生,才出了这一回而已。 要是因为这一次就对自己失去信心、对其他学生失去信心,那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我也不可能让所有学生都喜欢,总得有几个讨厌我的,要不也不正常啊!
“再说,更过分更奇葩的学生和家长有的是,网上一搜一大堆。要都像我这样有点挫折就不想干了,那就没人当老师了是不是?”
“所以说这也不算答案,就是该做啥还做啥呗。”说完自己嘿嘿笑,“寻哥,我是不是特别没魄力……?”
荆寻继续手上的动作,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怎么会呢,应该说这就是我们心宥的魄力。”
手底下一条鱼的鱼腹被他刮得稀烂。
章心宥并没注意到,拨弄着盘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