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歧周身刺痛难忍,躺在床上忽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外头。”
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可能伤了喉咙。
萧途尽量不让他说话,把这段时间的事一股脑地跟他说了:“外头没事。卡耶在奉天河以北大修罗耶寺,广招善信;萧相和天衔君荡清朝堂,会试提前举行,补上了空子;水后出现大疫,已消,大罗天没事。前段时间,有一支军队跨过西南边境,直奔太玄山……别激动,听我说完。”
萧途给他顺了口气:“一群乌合之众,天玄君已经收拾干净了。他们以为风后门破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呵,也太小瞧咱们天衍派了吧。”
林歧说不出来话,只给他翻了个白眼自己去体会,现在是咱们天衍派了?当初谁大言不惭要走人的?这才几天,就忘了?
萧途太高兴,一时没注意到他的白眼:“还有一件事,前不久来了个病痨鬼,指名道姓要见你。说是十万火急,你能动吗?”
林歧:“……”
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怎么见人?
可人家都说了十万火急,不见又不行。林歧试着动了动,浑身经脉好像又要断开,是深入骨髓的疼。
萧途看他动得艰难,眉眼上的喜悦顿时不见了,他沉默着,去扶他。
忽然,他问了句:“那天,我说我有话跟你说,你还记得吗?”
林歧刚刚爬起来一点:“嗯。”
萧途:“我喜欢你。”
萧途的话猝不及防地砸下来,砸在林歧本就不坚实的小身板上,他直接又摔回了床上:“什……什么?”
他怀疑他刚醒过来,耳朵还没太清醒。
要搁以前,萧途这么说,他还能没心没肺地回一句“我也喜欢你”,毕竟小孩子说这种话的时候通常表达的就是单纯的“喜欢”,可是萧途现在坐在他床上,无时不刻不在散发着成年男人的气息,再说这种话可能就不那么单纯。
林歧在卧虎藏龙的洞玄派能混个长老,自然有他的本事。哪些人是认真的,哪些人在讲sao话,他一目了然。
果然,萧途看着他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从第一次遇见你开始。”
林歧:“……”
他此时不知该做何等反应,大脑也跟着宕了机。这怎么,一觉醒来,天都变了?
萧途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起来:“天行君说你这是借魂之术反伤。我很害怕。如果你当时……我——算了。你……以后可不可以三思而后行?”
林歧其实有点后悔了。
他这辈子还没遇见过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卡耶算是第一个。再加上阳州身死,老将军殉国,他一时冲动就做了那么一个糟糕透顶的决定。
他以前总把自己囿于天衍君的尊号之下,如世人所说,天下的气运都在他的肩上,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兜不住。
他从后山出来,是因为瓶颈。
他的修行停滞了。他想下山寻求突破之法。可是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找到。
百姓们每歌颂一次天衍君,他的压力就增加一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每天都在受之有愧中自惭形秽。所以他非常在意自己做得够不够好。
洞虚期需要洞察虚空,归于洪流,他执着于一处,又怎么可能堪得破呢?
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天,他才好像有点想通了。
九君和天上的神官差不多,就是个念想,不必太过把他们当回事。强也好,弱也罢,总有后生赶上来,不一定就非他不可。这世间,没有什么是非谁不可的。
感情也一样。
林歧把萧途的话消化了一通,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林歧以为,他可能光长了个子,脑子被落在洞府里了。
林歧从床上站了起来:“……我不好。”
&&&&&&&&&&&&&&&&&&&&&&&&第61章 第五十九章 魂力
林歧走不远,就只在隔壁辟了个房间会面。
他施了个障眼法将自己收拾出了个人样,坐在椅子上就不动了——他也动不了。
他给自己找了个省力的姿势,在萧知意他们一脸担忧下摆了摆手:“请他进来吧。”
病痨鬼是真的病痨鬼,病痨是说他周身都是病,回天乏术的那种,而这个“鬼”就是字面意思了。他长得像“鬼”。
尤其这只鬼听说林歧要见他后,连伞也不打,直愣愣地就从雨下跑了过来,让这倾盆大雨一浇,好嘛,成了一只货真价实的水鬼了。
林歧:“……”
林歧没忍住咳嗽了两声,不是被吓的,而是这只鬼不太适应人间,来去一阵风,把柔弱的天衍君给冻着了。
萧途人Jing似的,立马去把门窗都关上,路过还趁机瞪了那病痨鬼一眼。
病痨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头的人,林歧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毛病,可是还是能感觉到他异常地虚弱,连呼吸都是若有若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