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外一端,白皑皑的雪同样分尘不染地落下来,布满了枝桠,使得苏偃与程暮身后留下一排马蹄印迹。程暮手持一块明晃晃的令牌,极为耀眼,城墙之上的兵士仅是一眼就瞧出那是何物,便迅速扑去按下打开城门的机关。待到二人马不停蹄地越过这道之后才松懈下来。
宫门口的时候,程暮勒住缰绳跳下马,拿出令牌递给苏偃说道:“陛下吩咐卑职将四殿下安全护送至此,请四殿下一人入宫。”
苏偃接过令牌道了句“有劳你”,正要打马入宫,却又被那侍卫拦住。
“四殿下请留步!”
苏偃回头望他,见程暮肃穆庄重的模样不禁问道:“何事?”
程暮听罢立刻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四殿下,卑职自知逾越,却有事务必想请殿下耐心静听一言。”
苏偃点头说:“不必如此,你直说便可,我听就是了。”
哪知程暮并未起身,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实不相瞒殿下,此次怕是三殿下归京了。所以陛下才会如此之急召唤您入宫。”
苏偃心下几不可观地惊了一下:“你为何会知道?”程暮答道:“卑职当日去陛下那处取得令牌的时候,正好瞧见三殿下。”
苏偃笑道:“就是跟我说这个么?那么你大可不必担忧,我与三哥面上还算融洽,素来无争,他归京这番好事,做弟弟的前去祝迎又有何不可。”
程暮闻言,竟将头抬起来,眼神中掠过一丝着急的神情,连忙说道:“卑职冒犯,但还想请四殿下近日远离户部尚书柳大人为妙。”苏偃正要发问,程暮便立即出言挡住了他:“卑职前些日子听闻柳大人原前似乎与三殿下走的进……如今三殿下回来……”
“够了!”苏偃冷笑一声打断,稳坐回马背上道:“陛下召我入宫时间本就紧急,是用来给你说这些废话挑拨离间的么?你还是趁早掂量清楚自己脑袋的分量。”
程暮却只是叠声叫道:“四殿下……四殿下……!”
“你快些滚罢。”苏偃不再理会他,顶着风雪驰骋而去。只留程暮一人跪在雪中迟迟不起身。苏偃颇觉可笑,用脚指头想想方能得知在外人与柳断笛之间,他更会信任谁,可这程暮肯定心中明了这一点,仍然来说这等闲话。到底是愚忠,还是聪明过了头?
苏偃用拇指细细地摩挲手中的令牌,心中唤道,阿笛啊阿笛,不管你究竟如何,但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得上我对你的真心。
他来到宣启殿门口,将佩剑交出不多时,便有人快步前来接应。苏偃认得他,正是当日传旨给予他和柳断笛二人,赈灾筹南的公公。
那公公瞧见苏偃的身影,心下倒松了口气。尔后立即满面堆笑地道:“四殿下请快随奴才进去罢。陛下怕是已然等候多时了。”
苏偃没做声,只是默许。
一路快步到了内殿,苏偃心中不断闪现方才程暮所言,无暇顾及其它。他命令自己将这些有的没得赶出脑海,却怎么也忘不掉。——他信任柳断笛甚至越过自己,但程暮那番话的确已经引得他暗自反思。
“四殿下,陛下在里头等您。”那公公止步道。
苏偃经他一提醒,立即回过神儿来,应了一声:“劳烦公公带路。”
“哪里哪里,这是奴才的荣幸。”那公公笑道,说着又瞧了瞧苏偃的神情,忙补了句:“奴才告退。”
苏偃调整一下情绪,便推门进去。整个大殿明晃晃地,无疑做工是有多么Jing细,苏偃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仍是一副谦卑的样子。他来到龙椅前,双膝跪地俯首叩道:“儿臣偃应召,叩见陛下。”
龙椅之上的人笑了笑,伸手虚扶了一把,道:“这并非朝堂,你我父子一场,私下不必论君臣,起身赐座罢。”
苏偃道了声“谢父皇”后便起身退到一边,正要挨着椅子坐下,却感到一寸炽热的目光灼在背上,他不禁抬头,果真瞧见了两人。
一人,自是他三皇兄苏麟。苏偃心底一颤,不由再次想到程暮,他之所言,竟然不假。而另外一人,苏偃并不认识,却总觉得眼熟。那人生着一双剪水秋瞳般的眸子,秀气的很,让人由不得自己有一种想要多看两眼的感觉。而冷不丁瞧去,若不是身着男装,恐怕是要当成女子了。
好在苏偃向来不喜美色,草草看了几眼便收回视线,向苏麟问安后便入座,并未失礼。
皇帝显然注意到苏偃的不解,开口说道:“那是你国舅纪将军的侄儿韶云。你三哥常年驻扎在边疆,纪将军可是没少担待。如今你三哥调回京来,韶云也一同来京城瞧瞧。”
苏偃方才还在想,普通家的公子少爷怎可能有面圣这般待遇,但纪将军位高权重,兵权在手,加上连年征战无子,侄儿又没了双亲,想必也要更亲切些,这倒也没什么不对。他口上恭敬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能怠慢了韶云弟弟才是。”
皇帝闻言不禁笑了笑,说道:“你知道便好。”他轻轻地拂过龙椅臂手,喊来了刘公公。刘公公便低着头,小步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