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晨的更夫发现了随着水流漂护城河的尸体——因为每年春秋都疏通护城河,所以河道一点儿也不淤堵,皆是从周围京郊流动的活水。
柳岫的丧事瞧着平平,唯一叫人值得说道的一点也就是荣国府那边的亲事。
正是因为一切都风平浪静,安郡王一面安慰自己这事儿是天衣无缝的,一面又忍不住忧心柳岫那边到底是不是真的都清干净了。
整个新年他都是在忐忑中度过的,好在那个最早被他发现马脚的在书房伺候的小厮依旧日常给宫中汇报些有的没的,安郡王也偷偷截了信看过,照上所书暗码对着四书五经破译,总能查到其中规律,从腊月二十五起皆是一切正常。应该没有人把柳岫之死和自己联想到一起。过了大半个月,他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出了正月,十六就来了个大招,他直接摊开了说——没错他手里有暗卫,是先皇传下来的,现在他觉得暗卫用着已经不合适了,干脆成立锦衣卫把暗卫四部转明。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肯定是因为十六这个胆小的,在禁卫军乾清宫队正死了之后觉得人人都想害他呗。】安郡王如是想着,但是依旧觉得挺遗憾,毕竟要再收买一个乾清宫当差的禁卫军,不是一般的难。
一切的变故发生在今天早上,当安郡王听闻新成立的锦衣卫上门之后,便立刻叫人去把书房的伺候的小厮带来——但是,那小厮居然从昨夜起就不见了!据说是报了病休息两天!
安郡王心头一阵狂跳,待到见到楚洵,对方的刀柄明晃晃地对着自己嫡长子,口口声声奉旨办事,态度十分之强硬,安郡王就知道,什么都完了——要是没有十六旨意,这群锦衣卫敢如是嚣张行事?而十六能够撕掉伪善的面皮,叫手下人直接做出冲撞他兄长的王府这么令人诟病的事情,那么一定不会没有完全的理由去堵御史们的嘴。
安郡王思来想去,只觉得这并不是自己计划不周,而是因为父皇偏心太过,居然留了这样的人手给十六,而不是给他可怜的丧妻又瞎眼的儿子。
【并且,即便是见了小十六,我也是不心虚的,我没有任何危害他的举动!】安郡王这时候又无比庆幸地觉得幸好柳岫只有一个人,动作慢,而自己当时为了求稳,只是收集信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他英勇地站出来,一副慷慨赴死的姿态被锦衣卫带走,他相信,路过的官宅无数,总有不平之士为他喊冤——一个容不下已经被撤藩的兄长的皇帝,该是多么地心胸狭小啊!
这时候,安郡王又聪明了起来,他知道,因为撤藩之事,只要自己这辈子没有谋逆,便是一般二般的罪名都无碍的。
而谋逆?
不不不,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最多只是一个窥探圣意而已。
…………………………
最后,安郡王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被圈在了府中。
叫十六觉得惋惜的是,这么一来,他二哥的几个儿子女儿前途和婚嫁之事倒是要受到影响了。不过也亏得现在宗室可以参加科举了,二哥的儿子们要是真的上进,努力一把,也可以从零开始,十六拍着胸脯保证,至少在自己在位期间,对于他们和别的宗室子弟绝对会一视同仁,不会迁怒的——只是这话说出来,恐怕都没有人会信吧。
【当然这群侄子们毕竟年轻,熬到二哥死了,人死事消,时间久了朝臣们也便淡忘了,到时候真的有本事,便让太子提拔他们便是。】十六如是想着。
这一件事,终究没有披露出来,毕竟其中涉及不少不好叫百姓知道的内幕,不过十六却完全没打算瞒着家里人——满打满算,他的家里人也就是皇后和两位皇子了,还有个太子妃。
因为他就俩儿子,虽然目前对儿子们的品性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但是连着发生两起事件——确切地说可以当成一个案子结案,都是因为一个根本原因——不患寡而患不均而产生的,叫十六这个心宽的人都难得开始未雨绸缪起来。
在这个嫡长子继承制的社会下,柳彪、十六自己和皇长子水旭都是这项基本宗法制度的受益者,然而他们一母同胞的或者不同胞的兄弟真的能够甘心得到家中十之一二的家财之后脱离了权势过日子么?即便他们当时是愿意的,后来十年二十年难道真的一点羡慕嫉妒之心都没有吗?要是没有,柳岫和安郡王也就不会犯错了。
尤其,皇室不比普通人家,继位者乃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被封王者却基本都是代代降爵,几代人之后就成了普通宗室。
十六看着眼前这一双都十分出色的儿子,突然开始体会到了父皇当年的踟蹰心情,——但是这也不表示他觉得父皇当年宠爱老七太甚是对的。
所以十六心中明明白白地盘算好了,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叫太子有了危机感,也叫老二生出不应该有的心思。
郭氏和十六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十六近日的心事她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她却比他夫君要乐观多了。
待见身为一国之君的夫君,并且是近年来越发有威严的他对着俩儿子说了一通却没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