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扶着阿扬的手,带他迈出人生的第一步啊,是自己送给他人生中的第一支棒球棍,是自己带他喝了人生中的第一杯酒,是自己教会他要在舞会上表演的第一支舞蹈……
&&&&他希望当阿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放了学在外面玩耍,滚出满身的泥水污渍,又踩着夕阳的余晖返家。而他自己就站在大门口,等着阿扬兴高采烈跑过来,幸福地冲进他怀里,这样,他就可以双手用力,将儿子抱住,向上举起,举过头顶,举到太阳那么高,举到阳光里……
&&&&严耀钦闭上眼睛,默默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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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上的一切,都逃不过司机阿万的眼睛,包括严耀钦嘴角那一抹蛋nai酒般浓郁而香甜的笑容。
&&&&在严家,每一个人,每一级台阶,每一条窗棂底下布满灰尘的小小缝隙,都隐藏着的秘密。而知道最多秘密的人,往往不是那些老爷少爷太太小姐,而是些从不会被注意的存在,比如园丁,比如厨娘,比如……他这个司机。
&&&&他就好像严耀钦的另一双腿,老板去哪,他便跟着去哪,老板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当然,他也必须像真的腿一样,没有感官,没有记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知无觉,无声无息。
&&&&阿万就是这样,开车拉着严耀钦,从一个留学归来的黑道少爷,成长为一个处变不惊的商界大亨。看他步步为营,扭转乾坤,将劣迹斑斑的大元帮改头换面,重整为赫赫有名的严氏帝国。
&&&&阿万看着他在尔虞我诈的争斗中勉强存活,看着他与自己的亲生兄弟搏命厮杀,看着他为了壮大实力利用卓家,与卓云订婚又悔婚,看着他一意孤行将出身低贱的康玉柔领进门,接连生下两个儿子,最后难产致死。
&&&&阿万驾驶这辆,载着老板去医院见到了那个叫卓扬的少年,后来将他带回了家。同样是这辆车,一路呼啸着赶去多lun道画廊,却没能赶上死神的脚步。也是在这辆车上,一向镇定冷漠的老板,为了一块沾有儿子血迹的手帕,而仓皇失态了。
&&&&别人都很羡慕老板,严耀钦有钱,有本事,有地位,更有大把青春少艾抢破头要爬上他的床。可阿万却一点也羡慕不起来。
&&&&他知道,这个男人没有一刻、没有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是单纯的,属于自己的。他没有童年,没有青春,没有爱情,没用兄弟。他的每一天,都用来表演,算计,利用。
&&&&那些大喊着我好孤独的人,往往并没真正尝过孤独的滋味。相反真正孤独的人,却是最害怕别人看出他们的孤独。
&&&&所以,即便他知道老板是孤独的,却从不敢做出知道的样子。
&&&&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老板变了,他会抛开密密麻麻的日程飞去澳洲,只为学一种饺子的奇怪做法,他会放弃宝贵的工作时间,跑到半山优哉游哉溜小狗,他会在吃饭时候莫名其妙就哈哈大笑出来,也会放下二十年的恩怨,与死对头卓家联手合作……
&&&&他终于,是个活生生有血有rou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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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一阵手机蜂鸣将严耀钦从令人沉醉的遐思中拉扯了出来,伸手接起电话,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隐去。
&&&&他安静听着,脸孔慢慢垂了下去,捏着电话的手指越收越紧,没有一句应答。
&&&&许久,挂断电话,严耀钦抽出支烟点上,捏在指尖,专注看着,却没有吸。直到那支烟燃尽,他轻声吩咐:“阿万,停到路边,你下去,让我一个人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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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刀割
&&&&电话是赞伍打来的,他完成了老板前些天交代下的任务,自然要回来汇报:“严先生,关于上次您要查的那个地址和联络方式,已经有消息了……”
&&&&原来那个地址,属于墨尔本附近的一家私立高中。学校坐落在西南部海边,名气不大,环境却一流。赞伍还假作不经意地提到,早在三个月之前,家里的小少爷已经悄无声息在那边递交了春季入学申请,所有手续连同每年四万澳元的学费,都已全部缴齐了。
&&&&严耀钦捏着电话,久久不发一言,他怕一开口,就会涌出阵阵叹息。
&&&&卓扬的意图再明确不过,之所以选择那里,一是因为当地的墨尔本大学是澳洲名校之一,高中毕业,可以考入墨尔本大学久负盛名的维多利亚艺术学院继续就读。二是因为附近小镇有百年历史的葡萄酒庄园。看来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接下去的每一步,都计划好了。
&&&&三个月之前……不正是他开始毫无顾忌称呼自己为“严耀钦”的时候?
&&&&那时还以为,这孩子的心是在一点点软化,一点点放下防备,逐渐接受自己了。如今看来,错了!全错了!先是迎合,而后试探,再三加码,他是要借着自己的力量除掉康玉珠,保护好卓家——甚至连时间都计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