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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三娘子为人风趣。”
“安三娘子博学。”
“安三娘子别具一格。”
我重敛了得体笑颜,一一谢过,暗自为自己摸一把汗。
只觉得那碧衣女子颇具深意的瞧过我一眼,才重开口:“兰幽香风定,松寒不改容——兰花。”那朵“桃花”便擦擦眼睛重站回去,一位着素衣裳的伶人站出来,一抛水袖,旋身展颜,手作兰花,尾指翘着慢慢抚一抚眉心,真如一朵幽兰绽开一般,重将看客心思带过去。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桂花”
“兰花”旋身稳稳退回,便有着鹅黄衣裳的伶人应声而出,踮脚旋身不止,那百褶长裙便顺势转出个圆,正是胡旋舞,一如桂花数枚花瓣展开,教人眼花。旋了半天,停下作势要退回去,半道却停了下来,双手不知何时多出一包什么东西,她扬手一洒,花香逸散,数片花瓣在空中腾起,又齐齐散落下来,花瓣落在人四周,香气飘入鼻息,教人神识清明,我看得新鲜,不觉直了直身子。又听那黄衣伶人声线婉转,调起戏腔,柔柔唱道:“唱海晏河清万里河山好,演喜乐悲欢人生百态情。”
我依稀想起正是楼门前的楹联上题的字,想必这百花展已落了尾声,只觉得意犹未尽,有些后悔方才怎么愣了神错过那么多。众伶人退离了戏台之后,偌大的戏台,那碧衣女子只一个人站着,竟也有镇得住的气场。
她嗓音十分悦耳:“今日本楼只唱五曲,众位既已阅尽百花情态,稍后小厮将为各位递上小笺笔墨,请各位写上欢喜的伶人,小楼自择最讨巧的五位为各位亮嗓。”
话毕也走下了台,果然,稍事一会儿,便有人递了纸笔过来。我侧过眼扫过一扫,道:“我只候着你家楼主为我唱曲,旁的人我没劳什子兴致。”
那纸笔并未有人拿走,那人低笑了声:“哦?”
这声音倒有几分的熟悉,抬头看去,正是那碧衣女子笑yinyin的看着我。
☆、二十二
我脑筋一时未来得及转动,口里只冒出一声:“咦?”
终于离她这么近,禁不住盯着她细细瞧看了一圈,如我所料,当真是个大美人,桃花眼翘鼻梁,而最出彩的却是眉目,如果说安苏姐那样的美人眉目之间的是隐隐戾气,那她眉目之间便独有一种娴雅的闲适之感,仿佛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引得她一蹙眉。那眉宇瞧久了便给人涉入流水淡烟中之感,虽沉静,却什么都瞧不分明,一时竟有点看呆了。
那碧衣女子倒似未觉出我的唐突,只眉眼带笑,坐到我面前的团凳上,随手拿了颗晶莹的紫葡萄放入口中,待我回了神才亲善的弯一弯唇际:“安三娘子说要听我唱两首曲子?”
我点一点头:“有何不妥?”
她闲闲掸一把袖上的浮灰,慢慢将眼风扫到我身上,倒比我多几分气势,还是那样温和客气的笑容:“也无不妥,只是这曲儿嘛,头一曲是看在安府的面子上,第二曲……”
我便问:“楼主又待如何?”
“我姓纪,唤作如yin,娘子唤我如yin即可。”她面上含着温吞笑意,以手支颐看着我:“方才见你为桃花yin诗时觉得格外有趣,这样吧,你夸我一夸,我若听着喜欢,再唱又有何难?”
我只觉得眼皮一跳,半天说不出来话,重复:“夸你?”
她又换了难过的神情:“如yin不值得您夸?”
她本就皮相姣好,做出这样难过的样子,委实我见犹怜,让人没法拒绝。
我于是硬了硬头皮,想起方才形容她的妙句:“如yin你真是……白如米粒,碧衣飘飘,如一枚粽子,引人垂涎……哦不,是仙粽,仙粽。”
话未毕,她端着茶盏的手便一颤,猛地咳嗽起来,我忙招了丫鬟为她顺一顺气。
台下戏子咿咿呀呀,水磨花腔惹人心痒痒,我一边听着,一边将那被抠的目不忍睹得橙子重抛回果篮里。看她似笑似非的神情,嘿嘿一笑,又道:“我并不是什么风雅之人,也不愿行什么附庸风雅之事,若要赞你,就恕我不能用什么雅词妙句了。”
得她颌首,我才定神重开口:“我倒觉得你有点像我府里中的一株老梅,那梅花名曰绿萼,是梅之珍品,生得素雅干净,绿叶白花的,与你十分相符。”
她似听得十分满意,眉尖盈盈含笑,将饮了大半的茶放在案上,对我道:“娘子随我来。”
我与她绕过戏楼前堂,被她带到一处布局素雅的房中,房间很大,陈设十分简单,竹席铺地,放着几个绣团花纹的堇色软垫,放着枣木制的案几,四壁绘着几幅水墨,下笔清淡,倒如她人一般。她正取出一套白玉制的茶具放上案几,见我盯着那几幅水墨,便笑道:“几幅拙作,哪里就值得那样仔细地看。”
“你画的?”我诧然。
她颌首,将广袖卷起一半,露出皓白的一段手臂。又将红泥小炉沸起火来,待水沸腾,隔着棉布拿起那壶用热水将茶具烫过一遍,才重沸了水捻起把茶叶放进去,煮了一遍,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