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岂不知有阿爹青眼,则事半功倍?可,阿爹总不欲与我多处。”他的嫡长子,只比皇长孙小三个月,皇长孙早已封了郡公,他的嫡长子却无人问津。
看他这又是愧恨又是羞耻又是酸涩的模样,杨为哉心下暗哂,他沉默半晌,最终缓缓道:“如此,便只得那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夏侯恕抬头欲问,猛地触上杨为哉那双冰冷严酷的眸子,胸腔顿时像注入了一腔冰水,冷得让人瑟缩。脑海中灵光一闪,夏侯恕瞳孔收缩,他失声尖叫:“将军慎言!”
杨为哉看他这怂样便烦得很,还不得不哄着他,夏侯恕越是害怕,他便越是坦然,严肃地与他分说:“成了,晋王、秦王功劳再大,也不过为您打天下,不成,至少不必活着受羞辱。”
是,不错,确是如此,他们领兵在外,他近水楼台,只要下了这个决心,功成便可坐拥天下,所有人都要跪在他的脚下听他的号令。夏侯恕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眼珠子黑得如墨一般,眼眸绽放着Jing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可瞬间,他就像被抽了魂,萎了下来:“谈何容易,阿爹不是哀太子,我亦不及阿爹远矣。”
二十年前的历史想要重演,可不是他们二人在这不见天日的书房中张张口,就能成的。他比不上皇帝深谋远虑、Yin狠冷酷,皇帝也不是哀太子不知兵事养在深宫中一派天真,想要成事,难于登天。
夏侯恕勉强一笑,道:“将军好意,我心领,只是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万不可再提。”
杨为哉看着他,将夏侯恕看得浑身不自在。
“臣所言,皆是为殿下,与臣自己,有什么好处?臣出身草莽,拼杀至今,有权有势,深荷圣恩,圣人对臣,多有倚重亦多信赖,算算日子,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有何不足,还有何可进?倒是殿下,”杨为哉哼哼地笑,“殿下还能活多少年?接下来数十年便一直趴着讨饶讨好,苟且偷生吗?臣真是不忍目睹,真到那日,臣便先自决了,不看殿下之狼狈,也算全你我君臣之缘了!”
夏侯恕握紧拳,指节骨头捏得咯咯响,杨为哉的话不中听,可事实何尝不是如此,连日来的愤怒都被翻了出来,他不能对杨为哉发怒,忠心他的人没几个,不能让人心寒,如此,一腔怒火竟都朝着皇帝去了,若不是皇帝不看重他,让他如此艰难地挣扎于世,他何至于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夏侯恕眼睛都红了,不知是忍的、怒的还是气的。
杨为哉见差不多了,便道:“臣言语不中听,就有些急了,殿下海涵。”
夏侯恕没滋没味地摆了摆手:“你也是为我。”
“臣的话,殿下不妨想想,趁如今京师与羽林都在臣手中……”
他话还没说完,夏侯恕腾地扭过头来,他怎么没想到,杨为哉是领军将军,管着整个京城的防务,连同羽林,也一齐划给他了。
就如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艰难前行突然见到了曙光,光芒虽弱,却是黎明的预兆,夏侯恕笑了两声,看看杨为哉,又笑了两声:“将军是我贵人。”
摸不到希望便罢了,摸到了,怎么肯就此罢手?
一座城池,经战火洗礼,鲜血浓稠的腥味夹杂着汗水与火光,处处荒凉苍茫。
夏侯沛进城,她的甲胄上也溅了不少鲜血,因顾不上处置,原本鲜红的血色逐渐凝成了暗红。若是在京城,她定受不得这污秽不堪的恶心,势必沐浴更衣,从头到脚洗得脱去一层皮,而到了此地,除了有一个独立的营帐,她与将士们同吃同起,吃苦受难,绝不躲在人后。
于进攻策略,亦不□□,光听谏言,除却偶尔补充,甚少有反驳朱遂的时候,不显霸道,反是谦仁,不压着将士们的功劳,亦不因个人喜好对谁格外偏爱,公允爱人,逐渐为将士们接纳。
一入城,便闻到一股皮rou烧焦的味道,夏侯沛扭头便看到数十具尸体在火海中焚烧,这是敌军的尸首,战争之后打扫战场,多半就是焚毁了。
这座繁华的城池笼罩在一片肃杀与血腥的Yin影中,俘虏,平民,官吏,皆四下逃窜。
在京城盛世中成长起来的夏侯沛,从不曾见过如此触目惊心残酷卑微的场面。
在这里,人不是人,比畜牲还不如,男子被轻易翻倒在地,拳脚相加,他们反抗不过,亦不敢反抗,只能麻木地承受。街角,一个惊慌无措的民妇被几名狰狞的大兵围着,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放声大哭,被一个大兵拎起来甩了出去。撕拉一声破碎撕裂的声音,衣服被撕毁,民妇的眼中充了血,她疯了一般地朝儿子冲去,却被人拦腰拖住,狠狠按在地上!
胜利者,施加在战败者身上的□□掳掠就在眼前。
这不是人间,这是地狱!
夏侯沛瞳孔收紧,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终于,她定住了神,暴喝道:“统统住手!”
这道怒火冲天的声音,自然引起了人的注意,军士们见到元帅,慌忙下跪。
那民妇看似得救了,可她的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