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夏侯沛开始上朝。
直接参与朝政,对这个国家的境况有了更加深切的感受。偌大一个天下,今日这里洪灾,明日那里有干旱,不时还有些疫病,实在是忙不过来,幸好,近年来年成不错,一些灾害也只在小范围中,并没有到让百姓过不下去的程度。
只要百姓还有口饭吃,就不必担心因灾害而起的民乱。
夏侯沛也不禁开始敬佩起皇帝,能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她开始不断的学习,学习皇帝的帝王术,学习大臣们的才干,因不时要领一些具体的政务,譬如一州税收,譬如各地徭役统计,又如各种案子。皇帝也有意让她去行承办督促之责。她刚接触,所有事都是生疏的,九卿六部,各处规矩都不同,她只能更花更多的时间去适应,充分地抓住每一个机会去锻炼自己的才能。
夏侯沛确实如皇后所想,越来越忙,越来越腾不出时间,她要认真做事,就少不了让诸事缠身。
等到她终于抽出身来,已是盛夏。
她终于明白往日她在宫中怎么总是见不到二郎、三郎,他们不是不想入宫来,是根本没有功夫花一下午,与母亲坐着喝一壶茶。
从季春,到仲夏,将近三个月,她都没入宫来,倒是秦氏每旬入宫一次,向皇后请安。夏侯沛忙得要命,哪怕回府再晚,这一日也总要去问阿娘可好?瘦了不曾?
这日,终于让她脱出身来了。
夏侯沛脚不沾地地就往宫里跑。一路上都没注意今日似乎格外喜庆一些。
皇后见她过来,还惊讶了一下:“你怎地入宫来了?”
夏侯沛老老实实道:“今日得闲,儿就连忙来看阿娘了。”一面说,一面还使劲凝视着皇后,要将三月未见的相思补回来。
皇后见她果真只是一得闲就跑了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方舒展了眉眼,道:“你自忙你的事,我还能跑了不成?”
夏侯沛格外高兴,跑上来,从袖袋中取出一只小匣子来,欢欢喜喜地打开,匣中锦绸铺设,中间躺了一根玉簪。
“儿月前出京,在一家铺肆中看到这支碧玉簪,只觉得,唯有阿娘可与之配。”她一面说,一面给皇后看。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支簪子,如浑然天成,毫无匠气,古朴秀美而神韵柔润,丝毫不劣于宫中内造之物。
夏侯沛想好了,要借试簪皇后绾发。买这支玉簪时,她便满怀欣喜。然而这时,看到皇后淡淡出神的侧颜,夏侯沛的笑意凝住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娘,你不喜欢吗?”
皇后回过神,她从匣子中拿起那根古朴恬然之中蕴藏了温婉的玉簪,夏侯沛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她不喜欢。
“喜欢。”皇后笑道。
夏侯沛不着痕迹地大大舒了口气,正要接过来,帮皇后簪到发上,就见皇后将簪子放回到匣子里,又反手把整个匣子递到阿祁手中。
夏侯沛眼睁睁地看着,颇有点措手不及。
皇后轻柔笑道:“只要是你赠予的,阿娘都喜欢。”
淡淡的遗憾被这一句话拂去,绾不成发,有阿娘这句话也很好啊。夏侯沛高兴起来,又将她这三个月来的见闻说了说。
“儿现在才知道,治国不易。都说用贤臣,可谁能一眼看出哪一个是贤臣?贤又未必能,好心办坏事的也不少,譬如某郡……”夏侯沛说得生动,她知道宫外的事,皇后是爱听的。
说完了,夏侯沛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再抬头,便见皇后看着她。
夏侯沛不解,放下茶盏,眨了眨眼:“怎么了?”
“只是看你似乎又长高了。”皇后道,“还黑了一点。”
夏侯沛有些羞涩,夏日阳光灼热,晒得厉害,皇帝又让她统领京郊税收之事。税收大多是在秋收之后,可是,不亲眼去看看今年庄稼究竟长势如何,便只能听底下官吏。谁知他们是不是有私心,谁又知他们必会如实上报,不掺一丝假?不被底下左右的最好办法便是自己去看。庄稼长得如何,一亩田能产几石,一石又能卖几多银钱,一地取税又以何为凭。又是要紧。
夏侯沛请了皇帝同意,便顶着大太阳出京去转了半月。
哪儿能不黑呢?
她回京的时候,皇帝都吓了一跳,不过皇帝倒是挺高兴的,赞她务实。
“不被底下蒙蔽最好就是自己去看。你生于宫廷,长于宫廷,哪知民间疾苦?”皇帝的话十分真诚,没有一个皇子如夏侯沛这般亲自去看,关注民生,就连太子,也只是派心腹去转了一圈,“不亲眼见过百姓之苦,又如何能体谅百姓不易?”
“陛下经过乱世,对民间之况知之甚详,你需时常反省,谨记教诲。”皇后说道。
“儿明白。”夏侯沛认真记下了,又担心皇后嫌弃她黑,连忙道:“过一个冬就白回来了。”
好像白回来有多重要似的,其实她现在也算不得多黑,只是比起之前莹润白皙差了点罢了。
皇后笑了笑。
小宫人从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