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亦君和大祭司父子间的纠葛,急急询问血巫咒的解法,龙帝从沉思中回过神,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言亦君身上端详。
男人分明陷在极度痛楚中意识不清,竟然还能克制着血巫咒嗜血冲动,默默隐忍到现在。
“血巫咒,唯有一种解法,要么下咒之人身死,要么中咒者死,换言之,他和他的父亲言哲,二人中只能活一个。”
段回川心底发沉,低头看着面容苍白双目紧闭的男人,蹙眉道:“那有没有能暂时压制的法子?至少让他不这么痛苦,之前我曾试过给他用龙血浸浴,但时间久了,就没有效了。”
龙帝暗叹一声,缓缓道:“供寒戈闭关修持的清一殿中,有一泉寒潭,底下是万载不化的坚冰,有醒神镇定之效,用它打造一具冰棺,将此人暂时封印,可以使躁动的血巫咒平息下来。”
“我知道了!”段回川苦笑一声,没想到父皇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终究还是要走到那最后一步。
清一殿。
这里仿佛常年被冰雪覆盖,白色的雾气在寒潭上飘渺如烟,失去了主人的殿宇空寂冷肃,只剩一朵朵莲花清冷地点缀于水面。
隔着水晶般的冰棺,段回川默默地凝视着言亦君陷入沉眠的脸,那双嘴唇已经失去了全部血色,宛如被冰霜淹没。
如果不是昔年在祭祀大典上为了替他挡那一箭而身中巫毒,大祭司怎会用血巫咒替他解毒。
如果不是他太没用,被困龙阵困住,又伤在寒戈手里,言亦君怎会不管不顾动用巫力救他……
段回川趴在冰冷的棺面上,脸颊贴上去,轻蹭着:“我会救你的。师兄,你要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冰棺里沉睡的男人仿佛动了一下,待他仔细看去,又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段回川低低一笑,目光流连最后一眼,像是与他沉默作别,转身毅然决然走出清一殿。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冰棺里的男人眼睫微动,眼角一滴晶莹的泪光,无声滚落。
段回川刚一步出殿外,便看见立于云端的龙帝。不知站了多久,背对着他,遥望着一望无际的云海,默然无语。
晨曦渐渐蔓上云头,轻柔的照亮他的身影,段回川看着这样冷寂的父亲,心中忽然有所触动。
“父皇……”他来到龙帝身后,轻唤一声。
龙帝目光似是越过无尽时空,无所寄托地凝望着某处,自言自语般叹息着:“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当年拉着我的手,要看我尾巴的少年了。”
“……”段回川尴尬地听着父亲提起旧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岔开话题。
“如果我不许你去找大祭司言哲,你也会偷偷跑去的,对吗?”龙帝终于侧过脸,深深看进他的眼底。
段回川动了动嘴唇,以无声的对视表达他的坚决。
龙帝坚毅的脸孔透着一股淡淡的疲倦,段回川知道父亲为了救他,强行挣脱缚龙索,伤势未愈,可是他却要为了另一个男人,赴一场可能有去无回的赌局。
“出壳的雏鹰总是要独自展翅翱翔的。”龙帝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笑了,“其实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坚强优秀,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说着,他朝对方伸出手,摊开手掌,一枚紫色的古朴戒指静静躺在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父皇不在你身边,也不许叫外人欺负了去。”
段回川望着父亲沧桑的眼,其中包含着浓浓的期许和爱意,忽的鼻头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是他如今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早已过了扑进父亲怀着哭泣撒娇的年纪,只得收敛一切不合时宜的情绪,抿紧了嘴唇,再开口时,嗓音低沉且郑重:“我会回来的。”
他犹豫着往清一殿方向瞥了一眼,龙帝微微挑眉:“你怕我会杀了言哲的儿子吗?”
段回川想解释几句,龙帝抬手截断他,淡淡道:“那日,我看他既然能为你奋不顾身,姑且给你们一次机会吧。但是你要明白,身为龙太子,与一个巫族人在一起,将来还要很长的路要走。”
“我知道。”段回川并不会因此感到苦恼或者退缩,他知道,师兄也定是如此。
龙帝长久地望着段回川离去的背影,在他身后,清一殿静静伫立在那里,烟雾如绕,云卷云舒。
……
日出时分,万丈朝霞给流散的云霭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一条冗长庞大的黄金巨龙徜徉在云海之巅,猛烈的罡风托举着他灿金色的身躯,所过之处,云海被破开一条长长的痕迹,天空中所有的飞鸟霜风纷纷退避三舍。
巨龙掠过无边无际的龙渊大泽,飞跃过数不尽的高山丛林,最后盘旋在一片峡谷上空。
那里原本是巫族的领地,巫族破灭之后,族人向四方流散,原本热闹喧嚣的峡谷,如今也成了一片废墟。
巫族旧都就在峡谷的最高处。
五爪金龙俯冲而下,于一片蒙蒙金光中收束成一个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