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打了来的,专程孝顺您这个做母亲的……”
周氏这几年,人很简朴节约,常年奔走忙碌于市井,也不在着装打扮上心。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儿,李氏一那么说,内心欢喜雀跃非常,将那些头面首饰一样样拿出来试戴,什么金蝉玉叶,什么宝石簪钗,一屋子人都在恭维拍马屁讨好,说很好看,说王爷真孝顺您,心里有老娘,周氏也越发眉欢眼笑……
然而,徐茜梅也真不愧是徐茜梅!
就在周氏洋洋自得,一屋子忙着怕马屁巴结讨好时,徐茜梅嘴角一撇,故意道:“周娘娘,我可是听说,这东西,好像是表姐夫专程买来送给我表姐戴的……”
一屋子的尴尬。谁都不吭声了。也不敢再吭声。
李氏难为情,觉得说坏了嘴。旁边的宫女婆子们也都察觉到气氛微妙不对,甚至,就连顾老爷子顾剑舟,也脸色难看,非常窘,仿佛在替女儿捏某种冷汗。
周氏脸不自觉垮了一瞬,当然,也只是那么一瞬。因为徐茜梅这小妖Jing小贱人,她有什么意图,什么恶毒心思,她这老太婆再清楚不过。
她笑道,毫不在意地,“嗨,我说呢,这些头面首饰,本来就是给年轻人戴的,我一个老婆子,送来给我也是白白糟蹋了!我那媳妇戴就很好!她戴,比谁戴都合适!”
徐茜梅再一次瘪嘴冷笑。
周氏遂一边说,一边手又赶紧将头上的那些发簪、金蝉玉叶一样样给摘下来。
在场,或许,除了顾剑舟以外,没有人发现她在云淡风轻摘那些头面首饰时候,手在忍不住微微发抖,嘴角的笑也透着艰涩僵硬。
酸楚,心伤,悲凉,落寞,孤独,失意……
她原来不是一个别人印象中那么直率开朗,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计较的女人。更不是,别人印象中的,什么都很宽厚包容的完美婆婆。
周氏最后和那几个人打完马吊牌之后,便把一个人独自关坐在房间。呆呆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她稀里糊涂的前半生,她的老情人、那个负心汉狗皇帝赵宗泽,还是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可最后到头来,不过是为人做嫁衣裳……
徐茜梅在之后也像是意识到、老妖婆总算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到底因她话受了刺激,所以,打蛇要打七寸,她总算找到了这周氏的七寸之地……
呵,徐茜梅在想:我就说,你和我表姐能有多好?还不是装出来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婆媳关系?啊呸!把手捏着帕子在边上偷偷摸摸观察着笑。
而就对于这件事上来说,顾峥后来也时常心惊,时常想:这个徐茜梅,果然,真的是一个挑拨离间的祸害Jing!怎么她以前就没发现?!
现在,不过是单单这件小事,那么,她可以想象,在过去以往、没有和周牧禹和离前,那几年时光,她不知背着自己,挑了她家多少事?挑拨了她和周牧禹夫妻关系多少事儿!
她觉得也很万幸:幸而这徐茜梅自从搬来王府,便派了眼睛在背后看她,盯她,要不然的话……
※
时下,母子两依旧在房厅“对峙”着。
周氏终于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周牧禹!你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是不是?!”
“你不知好歹,你开口你媳妇如何如何委屈,闭口你媳妇如何如何日子不好过,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这当娘的日子又如何好过了?你有替我认认真真去想过吗?”
“我惩治那小贱人,不过是为了她好!怎么,她都还没来质问你,偏你这当丈夫的急急慌慌要来替她出头了,啊?!”
“周牧禹,我把你个狼心狗肺!你给我滚!滚!老娘我不想再看见你!”
“你做什么都只想到你那媳妇,你给她买这样又送那样的,你什么时候,有心孝顺过我这当老娘的一天?!想过我一天?!”
“呜呜呜……”
周氏骂着骂着,便袖子擦眼角,放声哭了起来。
周牧禹这才惊觉意识,他如今是床下底劈木柴,撞到他老娘周氏的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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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房门外,冬夜寒冷,风正吹刮着雪沫子。此时站了好些个婆子丫头在廊下,他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而首当其冲的,那徐茜梅更是竖立起耳朵蹲在墙外听壁角,笑得好不畅快得意。
顾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对面院子让人手提灯笼照路前往。
“表妹!”
她冷着脸,把目光先是犀利复杂在正听壁角、听得好不得意畅快的徐茜梅瞄一眼。“望你自重……”
遂一路径直上了丹陛台阶,身后几个丫鬟急匆匆跟着,同随往婆婆周氏的房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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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已然降到最冰最冷的厅房,两个人就那么“对峙”着。
婆婆周氏的那脸,仍旧盯向儿子怒目相视,活脱脱一只乌眼儿鸡。
一名小丫鬟轻轻打起撒花门帘子,顾峥遂故意笑得轻松,从门帘假装是路过才进去。“哟!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