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陈玉楼算是再一次被张启山激怒,汪灿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在隧道里回声特别响亮,张启山道:“急什么,反正会进去的。”
“你关心我?”张启山嘴角挂着几丝笑意,陈玉楼看他一眼没有回答,下到底部发现所在的是一处暗红的水晶岩洞,高有数十米的穹庐上,有类似人心脏的般的东西缩动着,脚下尽是白茫茫地蒸汽。一入此处,最大的感觉就热。
张启山见陈玉楼不动,便走到另一个水池前,他并不不如胡八一那样将手放在水里搅动,而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其中,那血水滴入水池,很快水里便起了波动,并非是如胡八一那般在水中浮现的情景,而是整个景象都映投在了半空。
陈玉楼差点没踩稳下滑的台阶,他拉住了张启山的手,道:“你确定之前没有看见其他人么?”
张启山仍旧没有放开陈玉楼,而是拽着他大步走到了胡八一身旁,将他推到了一旁,道:“摘下眼罩吧,到头了。”
张启山扫了眼那空空如也的隧道,低声笑道:“你想我看见谁?”
胡八一听见他点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慌,从容地摸着墙壁,往水流下淌的放向走,不多时便摸到了一处凸起的东西,他虽然没有睁眼,但心里却知道张启山方才在带他们绕圈。众人也发现胡八一走的方向和张启山截然相反,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张启山闻言只轻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陈玉楼不时往回看那个人有没有跟上来,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那个人是谁。是第二个张启山,还是二月红,又或者是让吴二白告诉他到这里来的张起灵?
都到了这个地方,便是十八层地狱也没退回去的道理,这一次第一个下去的是胡八一,然后是两个禅师,汪灿和多吉。陈玉楼下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隧道,猛然间发现那里竟真有个人,只探出了半个头,在陈玉楼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便缩了回去。
陈玉楼是第一个摘下眼罩的,张启山倚靠在他身上,仍旧将他紧紧抓着。眼前有一大块麻花形状的花白岩石,从地面兀突的冒出一米多高的一截,无法形容它是个什么形状,似方似圆,有些地方又象是复杂的几何图形,石体彻底的扭曲了,而且不是往一个方向,有的部分顺时针,有的部分又逆时针,中间被挖成了倾斜的井口,外边有些又黑又碎的腐烂木屑,攀住顶端向里一探,就有灼热的气息冒出,深处泛着暗红,没有尽头。井口里面有台阶,但都快磨损成一条斜坡了,以前不知有多少奴束俘虏,被当做祭品从这里驱赶下去。
山峰的尽头直达山腹,内部若陵寝般又修有几道材质古朴的门,在通道的尽头地上有两个水池,壁上都刻着狰狞的恶鬼,两侧分列着数十尊苍劲古旧的白色石人像,比常人身材略高,每人都棒着一只大海碗一样的石盎。
陈玉楼严肃地看了他一眼,他其实此时更急于想去献祭台看有无可能为陈叔夜塑造肉身,对这往生台的轮回之景,他唯一想看的就是白衣陈玉楼那边的往事。为什么他会落到那样一个地步
张启山眯起眼睛,霸道而随意地挑起陈玉楼的下巴,道:“你去,看看你做的好事。”
胡八一像是回忆着什么,走到那一方水池前,轻轻搅动在那水里,水中便映出了一副景象来,正是当日他不辞辛劳走入昆仑雪山的景象,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胖子,应该就是他时常提起的唯一好友。这情形当真就恍如隔世一般,呈现的就是前世种种。
淡黄色的珠形山上,颜色略深的地方,隐隐似是一副苍老的五观,并不像是人力所造,在近处也看不出石峰是什么地质结构,象圣、又象化石,偶尔还能听到深处流水泠然的清脆响声,胡八一道:“酒是这儿了,寻龙诀中形容祖龙顶下有‘龙丹’一说,这座地下的奇峰,是风水里那枚生气凝聚的龙丹,往生台也在附近。”
里面呈现出的却是张启山和几个随从匆忙上火车的景象,画面中的张启山容貌十分青涩,似乎是他早年从东北来到长沙的情景。张启山想看的并不是这一世的事情,他伸手在水中画了个印符,画面便飞快地变换着,随着他的又一滴血滴入,停在了他和龙玉分别的时候。
“喇嘛千诺。”那两个禅师闭眼用藏语念了几句什么,也踏上了那云架之上。陈玉楼并没有再和张启山推搡,任他拽着踩着悬在云气上的天架走上了淡黄色的石峰。峰顶的云气飘摇不定,给人以一种在虚无缥缈间地神秘感觉,头顶的晶脉中,不时有鬼火般的亮光闪烁,忽生忽灭,多达数百,望之灿若星汉。
陈玉楼咬了咬唇,他并不确定那个人影打得是什么主意,更不会让张启山离开去查探,而中调虎离山之计,便只道了句,“有东西跟着,小心。”
先下来的人都已经拖了衣裳,如盛夏般只留了一件亵衣在身上,在这条通道不远处有一座黄玉般的山体,入口处的平台,与玉山的顶端,有一条石茎凌空相联,那是一个半化石半植物般的粗藤,被修成了一段通行用的天架,而在那架子下的茫茫白气,若云生足底,但那滚烫的热气却总让人感觉下方是流动的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