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言早早醒了。因着窗帘都拉上的缘故,屋子里还很黑。
撩开帘子,看外面的院子里草木还隐隐约约,他估摸着不多久就会天亮了,便起床洗漱去了。
昨晚的那只小虫被他搁在了装着张云的瓶子旁。
浸泡在ye体里的小身体映着绿色荧光,看着怪瘆人的。
不过张言并不在意,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当时他正躺在床上,看着虫子鼓鼓囊囊的腹部荧光一闪一灭,倒觉得这有那么一点像人的心脏,恍惚中,竟觉得小胎儿的身体也晕着绿光。
“怎么这么困。”张言揉了揉眼睛,想凑过去看看,却架不住突如其来的浓重困意,眼底恍惚,便慢慢垂下了眼皮。
竹木窗外,换上了一身黑长棉衣的苟长云静静站着,明明隔着窗帘,目光却好似能透过一般,直直看向玻璃瓶的方向。
男人此时的脚步声微不可闻。
他轻推开屋门,张言睡得很熟,呼吸声很绵重。
“怕不是感冒了。”男人皱眉,自言自语地走上前去,
他轻抬起张言的手臂,捋了捋压住的部分被子,又把被角给紧紧压了压,压实了,这才转头走向玻璃瓶。
此时小胎儿心脏的位置确有绿光在闪烁,而那只胖虫则一动不动地趴在旁边,因着没亮,所以显得十分不起眼。
苟长云拧着眉,看着两只表情鲜活的泥布小人,慢慢开口,“你们知道他现在这样只会害了载娃吗?”
小人的暗淡的眼睛里开始有些许的光芒,
“我不会害他的孩子,而且要动手的话,”男人的狭眼中蓦地带了一丝狠戾,他轻哼一声,“你们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做些什么呢。”男人不屑地笑着说道。
“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孩子?”不知名的声音响起,听着是浑厚的男声。
苟长云目不转睛地盯着绿衣小人的眼睛,过了一阵才漫不经心地说道
“明知故问。”
“明明是你故作玄虚才对。”尖利的女人声音响起,十分突兀,“谁知道你这个烂人心里想的什么。”
“小声点,你也不怕吵醒了载娃。”浑厚的男音应着女声,虽是埋怨的语气,语调相比前句却很温柔。
“呵,还是这么恩爱呐。”男人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小人,嗤笑了一声,又说道“夫人和我自有打算,你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说着便迅速伸手去抓瓶子,但刚触及瓶身,男人的手就不受控制般地微微抖了起来,力气似乎也被抽走以至于无法握住瓶身。
挣扎着伸回手,男人看着手背处出现的一道细细的痕迹,这细痕如同被刀尖顺畅地滑过一般,从食指一直贯穿到手腕处,血珠一颗颗冒出,由小到大慢慢鼓出,逐渐凝成血线,不出十秒这伤口竟越裂越大,血ye也不受控制般地淌成一片,看这阵势像是这右手要慢慢凭空裂开了一般。
“你们之前的要求我可以同意,但是我必须带走这个小鬼。”男人面不改色,“至于脏了载娃的屋子就劳驾红姐自己处理了。”
一时间,屋内只有张言的绵长呼气声。
两分钟过去了。
苟长云笑着,他的手掌已经完全裂成了两半。
“说到做到。”刺耳的女声突兀地响起,两只小人竟同时向两侧倒去,红衣小人碎了半块裙边,而绿衣则是磕到了头部,发髻处的簪断了一截。
再抬起手,除去贯穿手背的一条细痕,和淌了一手的血,男人的手已经完好如初了。
苟长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