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他还有些茫茫然的,眼睛也愣愣的不知看向哪里。洹把他抱了起来,放到一块石头上。他看着荔那走了太远路,而被磨出斑斑血迹的脚,有些地方,已经看见白色的骨茬。姒洹撕下几块布料,把荔的双足包了起来,而荔的右手放在他肩上,就这样低头看着他动作。
姒洹包完了,看着荔这样依然是安静不动的样子,心中一叹,又整个把他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温度通过胸膛传递。荔的手脚冰凉,连鼻尖也是凉凉的,“罢了,跟他计较什么呢?”姒洹心想。
“我们的儿子快出生了。”姒洹说。他出来时,蛋已经接近破壳,但为了荔,还是忍痛错过了长子出生的时刻,把蛋交给了姒泷照管。“长得”他现在已经能隐约感觉到辛的样子,但长得,洹昧着良心说,也只有三分像荔。他话锋一转,说:“有点像你。”
“别走了,荔。留下来吧。这里有你的儿子,也有我们。”姒洹说。
姜荔没有反应。
姒洹心中长叹,握着荔的冻僵的手指,道:“你看你,也不知道疼。”
“文姜大人无恙否?这下你总算放心了。我何时骗过你?回去吧,荔。蛋蛋他也很想你。”
荔低垂着眼眸,不知看向哪里,洹又拢着他的肩,温暖他的身体,低声哄道:“该回去了,荔。我们”
“回去哪?”荔突然抬起头来,说:“我还能回哪?我无处可去。”
他话说完,声音也低落下去,姒洹抓着他的手,感同身受,说:“既然你无处可去,我也无处可去,不如我们在一起可好?”
你失去了你的家族,我也失去了我的支柱,从此之后,你就是我唯一的救赎。
姜荔看着姒洹,看了很久,眼神从空蒙到平静,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姒洹:“姒洹别玩那套了,对我没用的。”
所谓怀柔感化,对荔来说,不过是一种驯服的手段。
“我明白。”姒洹说,“换做是我,只会比你更绝。无时无刻,不想把孽种掐死,在睡梦中,也要割下敌人的头颅你仇恨姒族,理所应当,但是你却没有那么做。”
“我只是担心你会报复。”
“若是人死了,报复还有什么意义。”
风轻轻地吹过,萦绕着荔的身体,姜族的血脉天赋,让他无时无刻不受到风的偏爱。几缕细碎的发丝,在荔的前额吹动着,他眼中一片空荡,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了,既无仇恨,也无情感:
“姒洹,若不是你,我现在还好好地呆在姜族,没有失去自己的长尾,我和阿萝一起。不会被压在男人的身下,丑态百出我又何必,像现在这样。”
“我知道。”姒洹抓着荔的手,放到自己肩上,好抱着他,“我从未为姒族之举找过借口但若是重来一遍,我还是会这么做。只是后悔当初没有一见到你,就把你抢走。”
“”
“不是姜族,也会有其他什么的族;不是姜荔,也会有其他的什么姬荔、姚荔、嬴荔”
“但却是你。”
“你,很好。”姒洹抱着荔的腰,手下克制又忍耐,“给我生的儿子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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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姜荔冷笑一下,“姒洹,你以为,说几句温情脉脉的话,做一些故作姿态的表示,就可以把你们做过的恶事一笔勾销吗?我不是孩童,没那么好欺骗。”
“我从没想过你能原谅,只想也许你能放下。”
“姒洹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无话可说。但是你想要的太多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太多?”姒洹亲了一下姜荔的指尖,“你现在随随便便,就可以把我的心放在地上踩了。”
姜荔抽自己的手没抽回来。他看着姒洹,姒族人沁红的眼珠子时常像血,要么是罪无可恕的恶,要么是惊心动魄的美。姒洹却张开口,把荔的手指含了进去,眼中带着勾引。shi热柔软的触感只在指尖上一擦而过,荔就像是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猛然把手抽了回来。
“你也并非无动于衷,荔。”
“人非草木,我亦是凡人。”
感受别人的善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区别只在于自己愿不愿意相信。姒族人有时候故意释放的善意,荔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愿面对。姒洹却逼着荔正视他的眼睛,不许他看向别处,情绪如水底暗流深沉涌动。他抓荔的手腕,是不愿放手的力度:“你想得没错,我就是想征服你、践踏你、占有你,打断你的骨头,让别人都看不到你,让你你只能给我生一辈子孩子。”
“够了!”荔颤抖着。仿佛一片茫茫的雪地,大风把上面遮掩的残雪都吹刮干净,露出底下坑洼尖锐的碎石。洹还想抱他,一把透明的短剑,却横亘在他与姒洹之间。
姜荔握着窈冥昼晦剑的剑柄,剑尖正抵在姒洹的胸口上。他不愿洹再靠近他,就像不愿再接受更多的倾诉。姒洹低头看了一眼剑尖,浅笑一下,竟不顾忌姜荔的防御,也要靠近,宁愿剑尖穿透自己的身体,也要紧紧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