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看尽烟火,赏遍美色,朝暮风流,还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黑暗深处传来脚步声,她阖起眼。声音近了,最外边的那扇铁门被打开,吱嘎作响,她感受到外边有一束光打进来,有人自远而近走来,提着微弱的烛火,又打开牢房的铁锁,坐在她身边。
她的鼻尖顷刻被清冽的香气萦绕,若寒梅幽香,使人心旷神怡。
她听那人唤,“祁长风!”
她又听那人道:“醒来吧!”
最后,那人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冰冰冷冷,一遍遍摹着她的棱角,低低哀求着:“醒过来,好不好?”
祁长风翕动着长长的眼睫,一颗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再也忍不住,一把握住那轻柔的指尖,睁开眼来,借着昏黄的烛光,看破那人惊慌的神色,jian计得逞般淡笑起来。
“你来了!”
洛栖歌想要抽出手指,却被她攥得更紧。
“我老以为做梦呢!”
洛栖歌任由她抓着。
“你和我说说话吧,我浑身上下都很疼。”
烛火摇曳,好像给整个室内拢上一层柔和的轻纱,她见洛栖歌,也是难得温柔了眉眼,轻声道:“你醒了……就好。”
她将脸贴在洛栖歌衣摆旁,目光怔忪,盯着那盏灯,赫然然是中秋送给她那盏,她还留着。
半晌静寂,洛栖歌突然抽出手指,将她的头放于自己腿上,挑开她的衣衫,道:“我来给你换药。”
她气若游丝地应了声,抬眼刚巧能看到她淡薄的唇,比以往少了几分血色,不由想起那日她也被自己刺伤,心头一沉,问道:“你的伤怎样了?”
洛栖歌拆掉她胸前的纱布,轻咬着唇,良久才道:“无事。”
她心想那就好。
白色的药粉洒在伤口处,宛若一把把利刃擦刮着,她疼得浑身颤抖起来,再无力说出话来。洛栖歌的动作很快,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侧跪着,细细给她裹上纱布。
她也只能任由摆布,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却还要忍不住嘴欠道:“你把我给看光了。”
洛栖歌系好她的衣衫,淡淡道:“不要胡闹,也没看多少。”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起来,心下悱恻,什么叫没看多少?说得竟这般理直气壮!无力靠在她怀中,那阵清冽的香气更甚,她有些贪婪地嗅了嗅,看着自己身上大小的伤口,忽然觉得有些悲伤,便问道:“他们留着我,是想从我口中问出些什么吗?”
洛栖歌不语,将她搂得更紧些。
她心下明了,又问:“谁会来审我?”
洛栖歌身体轻颤了一下,迟疑开口:“我爹。”
“那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她看着那盏灯,仿若灵魂被吸了进去,目光空洞,“若我死后,将我带出平清。我生在这里,不想死后也留在这里。”
“……好。”
她又道:“还有,忘了我。”
洛栖歌将下巴抵着她的头,哑声道:“这该是另一件事了。”
她笑:“你可真小气!”
笑着笑着,就咳起来,扯得伤口生疼,眼泪跟着流出来,难受极了。
洛栖歌轻抚着她的背,轻叹着气,似在责怨,似在懊恼,“为什么不走呢?”
她攥紧她的衣襟,将头埋在她的肩头,声音低不可闻:“因为你在这里啊!”
所以停住脚,哪也去不了了!她感受到,洛栖歌轻轻抖了起来。
外面的那道铁门再次被打开,光一下涌了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门外人道:“洛大人,时间到了,你该离开了。”
洛栖歌应了声,然后,将她从自己肩上分开,放在干草之上,提起灯朝门外走去,细细锁好牢门上的铁链。
祁长风离了那份温暖,就觉得一切都失去了,忽然挣扎起来,将脸扭过去,洛栖歌喊道:“小歌,下次不要再来看我。”
洛栖歌止住脚步。
“……我向来是个高傲的人,不想让你见我这般残喘。”
她肩膀微抖,并未回头,只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8章 过客
王相寿辰之事,在平清掀起不小的波澜。酒楼茶肆最爱闲谈,听说刺杀皇上的人是出自岳府的公主,不免论起了岳老将军。
好像过了十年之久,那些人才能从当初成风的骂怨中觉出一丝清明。有人说,岳氏是被陷害的!一石激起千层浪,就有人开始念岳将军的好,为了边塞安稳,牺牲了好几个儿子的命;有人就说,皇帝昏庸,朝中jian臣当道,若是多些岳氏之臣,该有多好;有人就想起,岳老将军生前惠泽百姓,不惜得罪皇上……
卫斩修坐在亭台上,轻哼着未名短歌,宛转悠扬。有风刮过,吹皱一湖秋水,掠面而来,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