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苦涩笑道:“我是一个就算被撕票,也不会有人发现或在乎的人。”
少年没有回答,呼出的热气熨在男人背部。
“他们来救你的时候……”男人用肩撑住地面,翻过身,面对少年,笑道,“你记得捎上我。”
黑暗里,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他微微耸动的肩,能感觉到刚才他笑了。“大叔,你是怎么被绑来的?”
“当天我加班……”男人闭上眼,下巴搁在少年的头顶,软软暖暖的发质让人意外放松,“经过一条巷口时,被人从后面敲晕,醒来就在这了。”
“那天我不应该离开家…”少年声音渐弱,似乎快要睡着了,“或许……”
平静浅缓的呼吸声,引得男人也渐渐犯困。
这人是谁?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两天的惊恐神经早已疲惫不堪,一大堆问题,在脑中浮浮沉沉,最终归于平静。
温热的阳光从百叶窗缝隙间透入,穿过窗台那盆浓绿的常春藤,在橡木地板留下斑驳。一台陈旧的唱机呆在房间角落,唱针沿着黑胶轨迹叫醒尘封的嗓音。
宿醉般的嘶哑唱腔,是男人最爱的那个歌手。
黑色大理石料理台前,一道身影早已忙碌。汩汩作响的汤锅,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揭开,雾气混合浓郁的番茄香味在厨房蔓延。
这是梦?男人站在厨房门口。
“醒了?”忙碌的人高挽衣袖,将案板上切碎的洋葱放入煎锅。“睡得好吗?”
高挺背影一如当年,藏蓝色衬衣修出韧性的腰线。只是……腰间突兀的粉色围裙带,打破了这人的沉练。
梦里也能对话?男人坐到餐桌前,摆弄面前的刀叉。“不好……可以说是恶劣至极。”
明晃晃的餐刀反射着光线。
“什么汤?”
“番茄牛尾。关于这点……”他转过身,将做好的食物摆上做。“我很抱歉,今晚让你睡个好觉?”
“那我宁愿睡不好。”男人抬头顶着凑到面前的人,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赫然映入视线,透骨的寒袭剿全身。
……
“大叔…”少年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明晰真实。
男人猛地睁开眼,走廊投入的光线刺得眼睛发涩,坐在台阶上的人闯入视野。
“会做饭吗?”顾狼起身,扔开燃尽的香烟,烟蒂跳出几点火星后,滚入角落熄灭。
“会。”
“rou食也会?”顾狼掏出伞bing刀,割开男人手脚的尼龙绳,换上两条带锁的铁链。
“也会。”男人不解地盯着顾狼。
他用刀撬了撬铁链相接处,确保牢固后,“给我做饭。”
极简主义装饰的厨房,黑色大理石料理台整齐地摆放着各色工具。半开的百叶窗透入晨间的阳光,窗边那盆常春藤已顺着窗棱,爬满整个窗台。角落的唱机缓缓转动,流出熟悉的音乐。
宿醉般的唱腔:
……
“我要给你买下一个线团;”
“宝贝,只为看着你往上攀爬;”
“在万能上帝的世界里,我愿为你做一切;”
“只要你别再把我弄得疯疯癫癫。”
……
这些……
或许长期呆在地下室,原本柔和的光线竟如chao水汹涌而来,双眼刺疼发烫,沁出的ye体糊了视线。
“食材在冰箱。”顾狼坐到餐桌前,靠住椅背,交叠双腿,放到桌面,扬了扬手中的qiang,“我饿了。”
他知道当年的事?这家伙究竟是谁?男人打开冰箱,取出要用的食材,手脚的铁链哗哗作响。
顾狼扫了眼男人手中的食材,湛蓝色的眼睛透出笑意,“是我喜欢吃的东西。”
黑胶唱机重复着同一首歌,顾狼仰头盯着天花板,手指随音乐晃动。
“这歌也是你喜欢的?”男人加重握住刀柄的力度,冰冷的rou块随刀锋破开,露出雪花般的纹路。
“不喜欢。”顾狼掏出一根香烟,没有点燃的意思,夹在指间,“从小听。”
刀刃划过手指,血争先恐后地溢出伤口。男人吮住出血的手指,咸腥在口中蔓延。
这个青年的身份渐渐明晰。
黑胶唱机依旧继续。
顾狼叼住香烟,将视线挪到窗台。
汤锅内汩汩作响,橙红的汤汁翻腾开花,浓郁的番茄香气混合牛尾特有的骨香。男人晃动煎锅,把做好的食物分盘。
顾狼似乎对面前的菜式很满意,指着桌对面,“行了,坐那儿。”
餐桌中央扣放着一个棕色相框。
男人握住餐刀,拨弄餐盘中的西兰花,无法将视线从相框上挪开。
或许这个相框能解释男人现在的处境,和一切猜测。
顾狼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太阳xue旁的肌rou有力地耸动,qiang摆在手边。“你好奇这个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