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不知道自己这一生都被谁掌控着,可他知道容冽是不一样的,可不一样在哪里,他也不清楚。
他身体不好,他愿意让容冽帮他也不愿意让吉祥等人帮忙,他从出生至今见过的人,认识的人,了解的人都屈指可数,他以为书上的君子之交是他和容冽这样,因为容冽和他是这样。
他以为男子成为皇后也不足为奇,他也没有皇后是何意义的概念。
他以为和友人在一起时常的亲密举动也属正常。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容冽教他的,他从不问,只是接受,他毫无条件的相信对方,他没办法走出去,所以他相信作为他眼睛的容冽,一切都非常。
容冽说:“哥哥,别害羞啊,大家都这样的,来,嘴张开……”
容冽说:“哥哥,别怕,我爱你啊,不会疼……我会很轻很轻……”
容冽说:“哥哥,做我的皇后吧。”
容冽说:“哥哥,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走的太近。”
世界很小的林玉所有的关于感情的认知都是容冽教给他的,他就好像是一块儿Jing美的白嫩嫩的nai糕,有人说加点儿这个好吃,他便‘聪慧’的知晓自己加上这个好吃,有人说加那个好吃,他便又知道了自己和那个加在一起绝配。
林玉从不暴露自己的无知,他默默的学习容冽教给他的一切,所以至今不明白他的容冽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林玉虚岁三十这年兴许是开年时受的风寒未愈加重了心悸与咳疾的发作频率,于是连寝殿都未能出去,整日被锁在房间里,比他还在林府时都不如。
太医也向来没有根治的法子,永远只是一个‘拖’字,好像能继续拖下去也算是另一种成功。
林玉开始变得很孤单了,从前他有许多朋友,他每一个都珍惜无比,有人可以和他下棋,有人可以给他讲那些江湖轶事,有人说话很是无趣却能逗他开怀大笑,作为回报,他自然不排斥朋友的亲密拥抱,这很‘正常’。
可是林玉也知道容冽不喜欢他和别人交往过密,用书上的话说,这是很普遍的嫉妒心理,他不愿意让容冽难过,便偷偷的和那四人交流互动,这样维持了较长一段时间,那四人才一个个的被容冽发现送走。
林玉问那些人怎么了,容冽从开始问他为什么这么在乎,到后来冷淡的直接说都死了的态度,是突然间转变的,没有一丝预兆,就这么在他与容冽这么多年的感情上划了一条裂缝,冷风卷着寒霜不停从裂缝灌进来,叫林玉不知所措。
男人假装不在意这些改变,努力适应着,却还是总会在看见容冽看他时怀疑、极度不信任的眼光下如鲠在喉。
他还是对他很好。
容冽还是对林玉很好,宠到手心里,可是也很容易发脾气,Yin阳怪气的询问林玉和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是不是有问题。
林玉摇头,容冽不信。
林玉有许多很喜欢的小物件也都被容冽拿走扔掉了,林玉发脾气不依,崇璇帝便勾着冷笑说是舍不得了?
什么什么舍不得啊?
男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小物件难道不是容冽送的吗?他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寝殿半步,他没有和任何陌生人说话一句,他哪里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了?
但追根究底,林玉还是让着容冽,容冽也不愿意把所有事情挑明,他们浑浑噩噩的互相守护着扭曲的感情,一个不在状态,另一个思虑过重,甚至已经开始怀疑男人是不是真的就像吉祥说的那样被他养的不知世事,他爱他如命,他却还把他当弟弟。
爆发就在这一年的中秋。
圆盘大的明月高悬星空,银河弯曲着从天的这头连接到那头,夜风里萤火虫藏在草丛中燃烧生命,林玉坐在床边看那些小生物,烛光下萤火就好像围绕在他身边的群星,梦幻的好似从神话里走出的勾魂摄魄的美丽妖物。
林玉咳的很厉害,他用帕子遮住唇角,半天才缓过来,平静下来的男人脸颊是不正常的红晕,雾色的眼底一片水色。
今天是他的生辰,虽然他和容冽之间问题众多,可终究该亲热时还是亲热的,容冽永远都还是疼他的,他也永远不会真正的生容冽的气。
男人哼着很久以前不知道谁教他的小曲,声音干干净净,透着夏日该有的凉爽,嘴角是一抹浅笑,在等待今年青年给他亲手做的桂花圆子。
面食林玉总是克化不了,所以极少吃这类食物,可他又爱的紧,容冽便会在他生辰这天亲手做,做的Jing细而美味,小小的一碗,两人分食,能吃半个时辰。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人传来消息,林玉有些担心,虽说容冽很少和他说关于朝堂的事情,但他也了解到了有人在暗地里做了很多威胁容冽皇位的事情,最近又在打仗,前线战况不好,北面还有饥荒,大小事宜都要冽儿处理,忙也无碍,他等便好。
林玉看着天上圆月,忽的想起最初见到容冽那年,他很感慨,感慨当年不及他高的男孩好似眨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