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三日一次大朝会。
群臣似鹌鹑低头排排站,大气不敢出,大殿内针落可闻。
伯劳执着雪白的浮尘,扬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座上的帝王面若覆冰,削长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击扶手上鎏金的兽首。
咚,咚……
轻飘飘的声音,群臣却似听到催命的咒语,不由得把头垂得更低,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般情景已不是一天两天上演了。
自从皇帝恢复早朝开始,每三天就有一批大臣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不是被殿前侍卫用板子打烂了屁股,就是被皇帝骂得呕血倒下去。
经历了这么几回炼狱,再迟钝的大臣都明白了一个事情,皇帝陛下最近的心情十分、非常、极其地不好!
不,说不好都是轻了,该说是恶劣才对!
咚,咚……
指尖碰触狰狞兽首的声音格外清晰,好像一下一下敲在心上,引得心脏扑通扑通震动。但他们哪里知道,此刻在那十二串玉白的柳珠之后,皇帝陛下懒懒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只觉得手好痒,好想曲起手来支着脑袋。
可他才稍微斜了下身子,御前总管大人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立刻侧身回过头来,轻声道,“陛下可是龙体不适?”
皇帝陛下的背脊立即挺得跟枪杠那么直,一掌拍下,坚固的龙座登时像豆腐渣似掉了几块金灿灿的碎末下来,“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
嘭。
一个大臣捂着心口,面无血色倒了下去。
皇帝视线才扫过去,那处立即如退chao般空出一大块地方,把那倒霉蛋完全暴露在皇帝眼皮子下。
“既然如此虚弱,那就回去好好养一养身子吧。”
挥挥手,侍卫迅速地将人抬了下去。
就这么变相被革职了。
哎,可怜,可怜……
有了前车之鉴,就算胆战心惊,也不能真的缩着装木头,首尾的大佬们率先出列,有人带头,后边也就跟着三三两两冒头,一个接一个陈上奏疏,尽量Jing简地把事情说完,然后逃命似退回队列中,把自己重新隐藏在一颗颗低垂的头颅中。
“退朝~~”
往日平淡无奇的声音现在却宛若天籁,众人感激涕零地俯首,“恭送皇上。”
大臣们是解脱了,某人的苦难却还得持续。
朱二刚坐下没几秒,伯劳出去又返回,身后跟着几个捧着托盘的内侍,恭敬弯腰道,“陛下,这是今日的奏折。”
内侍手脚麻利地将托盘上的奏折取下来摆放好,黄色的本子迅速将桌面掩盖。
朱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伸手扯下头上乱晃的冕冠,直接扔地上,然后狠狠一脚踩上去,“老九!老九到底跑哪去了!快把他找回来!”
殿内的宫人沉默地低下头,眼睛专注地盯着地板,显然已对这场面见怪不怪。
伯劳微笑道,“陛下不必担心,大宗正大人已加派人手去寻滇王世子殿下,定能很快找到的。”
“狗屁!狗屁!我才是滇王世子!这什劳子皇位是老九的!合着要是老九一辈子不回来,本王就得待这辛苦一辈子?!老子不干了!不干了!”
朱二三两下把身上的裘服也给扯了下来,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伯劳镇定道,“陛下又开始说胡话了,快去告知大宗正大人。”
闻言,朱二登时浑身闪过一阵寒意,几次企图逃跑后的惨痛遭遇历历在目。
走,生不如死,不走,生不如死……
朱二僵硬地回过身来,缓缓磨牙,“算你狠!”
慢点死,总比早点死要好!
作者闲话:
谢谢亲亲alameda_1229的打赏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