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则将手掌扣向文森特的脑后,稍一使力,将对方的头颅朝下身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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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从格拉芙庄园出发时,是晚上九点半左右。以“安东尼奥”及克里斯蒂安为首,分为两队,前者在明,既是执行清扫任务的主力又是诱饵,而后者在暗,负责掩护并应对可能会到来的暗杀。
临近夏至,即便是这个时间了,天色也仍旧大亮,唯有遥远的东方天际漫上了些许灰蓝的夜色。西边却挂着艳丽的火烧云,日落时分光线变化极快,那片絮状的云被余晖映得如同轻轻跃动的火海,似乎下一秒就要坠落下来。
车队自南向北行驶着,坐在轿车后座左侧的兰伯特侧着头,刚好能欣赏到这幅绚烂的光景。他沉默地看着天际那些绯红的云朵从盛放到燃烧殆尽,待最后一丝余光隐没进远方的群山,他才收回了视线。
这时候,他身旁坐在主位的“安东尼奥”还望着西方,说不清是在看兰伯特那侧窗外的景色,还是在瞧兰伯特本人。
“壮观的日落。对吧,兰伯特?”“安东尼奥”感叹着,说话时,左手伸出去按住了兰伯特搁在身畔的那只手,先轻轻抚蹭了几下对方的手背,而后略显暧昧地将手指缓缓挤进了兰伯特的指缝里。
面对来自“上司”的性sao扰,兰伯特面上丝毫不为所动,也没有将手从对方的桎梏中抽回来。他转过头瞥了“安东尼奥”一眼,在对方带着笑意的注视中,平静地回了一句话。
“安东尼,你嗓子不舒服。行动时不能多喝水,就闭上嘴少说话。”
这番不怎么客气的劝说配着兰伯特冷硬的语调,对于一位下属而言,着实不合适。但众人早已习惯了安东尼奥同兰伯特与克里斯蒂安之间更近似于亲友和兄弟的关系,所以不论是属于格拉芙家的司机,还是坐在副驾的兰伯特近卫基姆·贝恩特,都没有对此感到奇怪,也更不会回头去打探主家的动作。
这也是这次任务过程中,文森特身为替身的事情仅兰伯特与克里斯蒂安知晓,可披着安东尼奥的脸的文森特却仍敢于在车厢后座对兰伯特动手动脚的原因。
但既然兰伯特意有所指地出言警告了,文森特也就听话地收回了手。
兰伯特的拒绝并没有打击到文森特,偶尔文森特还是会盯着兰伯特看上一阵,唇角微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兰伯特知道文森特为什么开心,他只是有些无奈,对方会因为这种事情高兴这么久。
昨晚文森特和他睡在同一个房间,知道他会睡不着,担心他因为缺觉影响今天的行动,便清晨三点多就爬起来,准备借晨练和练习的名义出门,好让他补眠。然而当文森特忍着些微的倦意,拢着睡衣挨到床边来向他邀功时,却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虽然他很快就因为有人靠近而警醒地睁开了眼,但彻底清醒前存留在双眼中的短暂的茫然,无疑昭示着他曾经陷入过沉眠。
这让文森特按捺不住地压上来,捧着他的脸细密地亲了好几下。
“兰伯特,你睡着了,你睡着了。”
兰伯特记得文森特那时的语气,对方其实并不如何兴奋,音调也压得很低,却在清晰地发着颤。
仿佛有什么东西蹿到了喉咙里,被那人拼命忍耐着克制着,梗得对方呼吸都急促起来。
连带着嘴唇也簌簌地哆嗦,在亲吻他的脸颊时磨得他发痒。
他后来又把蹭进他怀里的文森特赶回沙发上睡了,对方有没有睡好,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在闭上眼酝酿了将近两小时以后,又不知不觉地坠进了梦里。
睡得不太安稳,但到底是睡了。
兰伯特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射,静静看着身畔那人的镜影。入目是属于安东尼奥的容颜相貌,但此刻这副皮囊下的男人在悄悄偷着懒,扮演得不那么尽心,他便能从对方的眉眼间窥见到一丝有别于安东尼奥的独特韵味。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到那人又将视线飘过来,眉心便微微蹙起,提醒对方不要这样散漫。
等文森特收敛着垂下了头,他面上的冷硬也在无知无觉中消融开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湛蓝的眸中划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浅薄笑意。
一路平安无事,在平静得近乎枯燥的几小时车程之后,车队在深夜最寂静的时段里入了山。基姆通过内部线路与克里斯蒂安的队伍确定了各自的位置,在确认自身处于对方的支援范围之内后,明面上的这行人马在镇外的树林旁停下,并简单修整。
即将跟随兰伯特去执行清扫的手下聚拢在后备箱周围,有几人在警戒四周,其余人则检查着枪支。机械结构碰撞的声响轻微却此起彼伏,连仍未下车的兰伯特都一边与“安东尼奥”说着情报,一边摆弄着手中的九毫米半自动,将弹匣退出,清点子弹。
身为领头人的“安东尼奥”是不必亲手去做这些脏活的,他会留在车上掌控全局,等待兰伯特将成果带回给他。
这为文森特的伪装降低了许多难度。
“根据供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