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陵湄看着烛光下他淡然安雅的面色,反倒衬得自己过于浮躁。她低下了头,寒凉的夜风让她将披风拢得更加紧了一些,“你之前说过浔月有巫族的人,你又大晚上出去找楚楚,我不放心,想看看你。”
没有月色,廊前灯火葳蕤,映得二人的身影在那灰白的地上显得愈发清晰。宁澜看了看她披散的乌发,直直垂到了腰间,山风一过,几缕发丝乱飞了起来。
浔月的山风最是清爽,却不想也能拂动他的心神,又许是‘倦生’这咒术实在厉害,他也不懂此刻自己跳得比平日快的心却是为何。
宁澜走近她,理了理她额上的乱发,她的眼睛告诉他,她在等着他说话。
“小小,去睡觉吧。”
“啊?”察陵湄见他又要准备转身,一把拉住了他刚要放下的手,“宁澜……”
“怎么,还有事?”
“你说你喜欢听楚楚弹琴,现在她的手受伤了,”察陵湄不放他的手,慢慢绕到他身前,抬头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我以前也学过一些,现在我重新学,努力学,以后你想听就找我好不好?”
山风一下子大了些,穿过过道竟灭了几盏灯,灯火变得阑珊。宁澜看了看她抓得紧紧的手指,面上浮起温温笑意,“不必学了,我现在不喜欢听了。”
察陵湄皱了皱眉,轻轻放开了他,无奈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我学还来得及吗?”
“不必学,我喜欢的你都会。”
“啊?”
宁澜轻声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楚楚受伤了,我也来不及折花。过几天,一起将之前带给你的合欢种子埋下吧。”他指了指花圃里中间的一个空位,“现在这个时节,种花种树是最好的。”
察陵湄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蓝紫色的婆婆纳草中间确实有一个空地。只是这个宁澜,今晚的语气怎么有点奇怪?
“宁澜,你没事吧?”
“为何这么问?”
“我觉得你……”察陵湄面露惑色,看着他平静神色还是忍不住道,“宁澜,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神和平日…….不太一样。”
宁澜回头看了看那留下的唯一一盏昏黄灯光,指尖不经意划过她脸颊,对她静静一笑:“太暗了,是你晃神了。好了,可以去睡了。”
察陵湄看着他安然离去的背影,也觉得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亦转身朝对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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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宁这几年来许久未离开浔月,自从几年前与白念危一道剿了巫族在北翟的一个巢xue之后,便一直居于清宁居,除了每月例会的时候见一面众门主,倒是少有出门的时候。
这向来掌门一位多从门主中选出,但若是一门中有出类拔萃的弟子亦有成为掌门的可能。现在浔月这几位掌门都是“白”字辈的人,除了白念危是三十年前因乐技出众一入教门一年便成了乐门门主外,白林和白辞皆是自小就呆在浔月山的,可不管与这三人与掌门的交情如何,对于以后这掌门一位,总归是有些想法的。
前一任浔月掌门三十年前择了剑门门主白宁作掌门。但是白宁虽然年少有为,只是资历却比其他‘单’字辈的门主低了许多,剑门亦有其他Jing锐弟子不服他年纪轻轻成了门主又要跃为掌门,后来经过剑门内部一场比试,白宁胜过不服之声的带领者——白珏,才得到剑门众弟子支持,成为掌门亦简单了许多。
这些陈年旧事,若不是宁澜这几日频频去寻单孤,将他迷糊时清醒时说的话皆串联起来,才理清了上面这些事情,只是这乱麻般的前尘往事叫他不安。
“宁澜,听闻你这几日经常去天机楼?”见宁澜取回施在自己手腕上的最后一针,白宁突然就问了一句。
“是,浔月风光虽好,可终究长日无聊,因此我便去找单老前辈说说话。”宁澜将细长的针收回盒内,顺手搭了搭他的脉,神色微变声音到底生出几分无奈,“掌门,你的身体,你应当知道吧。”
白宁示意他到旁边坐着,“宁澜,我知道自己至多还有半年。也幸好你来了,否则定是连半年也活不到了。”虽说他早已知道自己病况极差,只是就是这半年,他倒也心满意足了。
宁澜见白宁一副爽朗的脸色,不由想象当年这人登上掌门之位时睥睨浔月的样子,“掌门,浔月的事情我本不该多言。只是我来这山上也有近三个月了,亦斗胆将您视为友人,”他顿了顿,“有些话,我想亲自问一问掌门。”
白宁闻言眉心微动,微笑点了点头,“宁澜,你问。”
“金乌教屡屡在山下作恶,巫族亦正亦邪,掌门你身中之蛊只有诡先生能解。巫族与浔月若是从前有过节,为何不双方洽谈一番,好免除世间纷乱?”
白宁意味深长看了眼宁澜,唇边浮起清冷笑意,“巫族与浔月的过节?既然你说了,想必是听了一些话,是谁说的?”
宁澜把玩了一下手中竹扇,淡淡道:“这几日去天机楼,单老前辈不经意间讲了一些。他从前是诀门的人,知道的想必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