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顾知展会注意到季玖是个偶然，那么他爱上季玖就一定是必然。
季玖那样的漂亮，他蜷曲的眼睫好像蝴蝶颤动的羽翼，他一双浅淡的偏棕色的眼眸注视着顾知展的时候，总让顾知展觉得自己是世界中心。
还有他的笑，季玖的眼睛生得好看，水灵灵的，眼角上翘，他笑起来的时候生出卧蚕似的弯度，那眉眼弯弯的样子简直让顾知展连天南地北都不知道了。
所以他无法理解季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呆着，他像是一只孤独的离群索居的独鸟，被身边的人——他的同学、老师所排斥。
事实上，他初次遇见季玖是在临近学期末的时候，他上体育课，一脚把足球踹得飞出去了，同伴们埋怨着让他去捡，顾知展跑到看台下抱起那只球的时候，才发现看台上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两边的袖子都Jing巧地绣上了装饰性的扣子，一截袖口被他挽起来，显出几分矜贵的模样。
顾知展一看到他就哑巴了，一颗冲动的少年心怦怦乱跳，他张开口想说什么——例如问问这个人的名字，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那群拖后腿的朋友又一个劲地在后面喊，让他快点把足球带回来。
顾知展情急之下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想，如果那时候他多说一句，哪怕是一句也好，恐怕他们未来都会是不一样的。
顾知展不认识少年。
但是顾知展的朋友们认识。
顾知展一提起那个漂亮的少年，他的朋友们都咯咯咯地笑起来，说道：“你怎么会不认识？”
“喂，老顾，你这可就落伍了，季玖人家那是高三——有名的、”他顿了一顿，“有名的婊子咯。”
顾知展差点一拳揍上去，实际上他手中喝得那瓶水已经撒到了说话者的身上，他指着人的鼻子，厉声问道：“你怎么说话的。”
几个人都被他这么一发狠弄得不知所以然，“顾哥，大家都这么传的。”一个人略带委屈地说道。
顾知展的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矿泉水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愤怒了，他强扯出一个笑容，问道：“怎么传的？”
“我说了哦，老顾你别用水泼我。”那人撇撇嘴，说道，“他长得那么——传言说，有人还看到他半夜跟人去酒店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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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还是靠后门进尖子班的。”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老顾，你别看他脸长得纯，实际上他比你大一岁多，来我们重点复读的。要我说，他们那班没人待见他的。”
......
季玖回到教室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
或许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也只会移开视线，或许有些爱嚼舌根的会冲着同桌比个手势，朝着后门扬了扬下巴，会意一笑，示意那个回来了。
季玖的座位在教室的最后，靠近右边的窗户——从窗户望下去能见到底下的走廊，以及一条蜿蜒流淌着整个校区的河流。
他沉默着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却意外地在课桌上发现了一瓶可乐——它还冒着冷气。
季玖很少喝这种饮品，他的兄长认为这不健康，从小就没让他碰过几次。
是有人忘记拿了吗？他下意识地就有了这个想法。季玖小心地戳了戳他前桌的后背，问道：“刚才有没有人来过这？”
坐在他前面的男生回过头，他扶了扶眼镜，定睛看了一眼那瓶可乐，随即摆摆手说道：“是三班那个...嘶...三班那个谁，我忘了...送你的。”
他说完立即转回去了，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季玖“哦”了一声，他用手指点了点那瓶可乐，上面冒着的水珠一下子沾到了他的指尖，晶莹透亮的，闪着光泽。
接着他像是触电似的把手指收回来，又揪着瓶口把汽水放到桌下，他甚至没有试图去开这瓶可乐——这是他哥哥不允许的事情。
他打了个哈欠，拄着下巴看着讲台。
铃声响起的时候，一班那位胖胖的数学老师夹着一叠试卷走了进来，他刚走到讲台前，就抽出那叠卷子，“啪”得甩在桌上。
“季玖！”他指着卷子，厉声呵道，“你看看你考了多少分！”
他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里面似乎烧着熊熊的怒火。他的嗓音极大，呵斥的声音似乎隔着门板传出去老远，底下坐着的一群尖子生们也都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笑什么笑！”他骂道，“一百五十分的试卷，季玖你能给我考个七十分，是个人都比你考得高！猪都比你考得好！拿去！”
他说着，从纸张里抽出一张，猛地揉成一团扔到地上，那团纸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掉在了季玖桌前的地板上。
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这里，他们灼热的目光里似乎尽是嘲笑，对于这个班里的人来说，下一百二都是差劲了。几个小女生一个劲地窸窸窣窣地交谈，那样子就像是在说：看，这就是走后门的下场。
季玖缓缓地撑着桌子起身，他低着头，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