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万千柳丝随风飘荡,影影倬倬现出一对人影。发丝交融,肢体相缠,缠绵悱恻间,满庭的春色。顺着发鬓留下的汗珠,紧紧揽住的手臂,侧腰间妍丽的绯红淤痕,大半蔓延在贴合的双掌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孟浪喘息,汗shi的长发黏在肩背,晃荡着,露出山一般伟岸的脊背,线条流畅,引得人去亲吻起伏的肩胛骨。
发出啧啧亲吻声的人,是个男人,年轻,俊俏。赛过三月春花的柔嫩双唇循着那些个汗珠子,一颗颗地入了口,仿佛那是琼浆玉ye,尝不够也不能停,身下亦是如此,不知餍足,毫不疲倦地征讨着,因为身下人的纵容,即使身躯犹如花岗石般的硬实,还是被摧残得红痕斑斑,好似散了架。
这般过了火的欢好会带来何等的极乐享受,男人马上就会知道。他扬起首,周身犹似火烧,带起一片片的桃粉,在他停下动作,发出满足的喟叹声之后,那片粉依旧未散,与男人眼角的晕彩一起,凝固成男人最后的神采。
男人死了,虽死犹生,身子还是软的,就被他身下的人给推开了。
他身下的人同样是个男子,眼黑眉浓,十分的男子气概,肩宽腰窄,屁股如山包,肤色黝黑,深浅不一,蔓延到浅蜜色的大腿处,那里被星星点点的ru白沾shi了,源头处还在滴滴答答地往外流。健壮的男子拿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嘴边,舌尖一点,腥涩气夹带着人的活气。
这是大补的东西,后面吃不掉,往外漏的就得靠他前面的嘴吃掉。每一根探入宝xue的手指,都被男子贪婪地用舌头舔舐过,连指甲缝里的都不放过。确定最后一丝Jing气都被吃进肚子里,男子看向被吊起的死尸。
杨柳丝绦是一条条垂下的绿丝,也是一根根柔韧的绳子,死尸被捆住四肢,大字型的吊在树干上,有一根细小的柳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剖开胸膛,掏出鲜红的心脏。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这个地界另一个主人要现身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媚入骨的声音,“柳生,你可给我备下一份好吃食。”
红衣漆发,烟视媚行,未齐整的衣裳下,珠玉般的雪肤上纹着牡丹花纹。新出现的妖邪男人红唇轻勾,恰似一只狐媚子,柳生却知道这是一只画皮鬼,名叫红弥,这副风sao相的皮囊不知是从谁的身子上扒下来,如果不能每月食人心,这身子便是将败的花,满是腐朽气,从而露出底下的恶鬼相。
人心被柳生扔给了红弥,红弥笑纳之后,伸出一根细长如青葱的手指,以指为刀,一片片地削rou,一片片喂进嘴里。把整颗心吃进嘴里,红弥满足地舔着手指上的血渍,望向了柳生。
柳生在不勾引猎物的时候,是个捏呆呆的的汉子,坐在枝干之上,眼神总是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像在寻找着什么。
在寻找什么呢?谁知道呢?难道在想他们曾经为人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时光荏苒,过去不知道多少年岁,当时之事早已碎在时光之河里,何必去想。红弥嘲弄地想着,坐到柳生身旁,问他,“今日,还要听我讲故事吗?”
“恩。”
“要不要听坊间是怎么讲我俩的故事吗?”
“都说这一带出了吃人柳跟画皮鬼,吃人柳吃人,画皮鬼剜心,都是了不得的东西,弄得人心惶惶,但总有不怕死的,不然今日,你我如何得以果腹。”
红弥一指柳枝间吊着的男尸,“年岁不大,胆子倒是够大的,不过他也够背的。往日里那些歪瓜裂枣在我们眼前一站,我们还不爱搭理,这人长得挺俊的,称得起猎物一词。”
柳生又是平日里那副寡言少语的木楞模样,让红弥看之生厌,言语里多了讽刺的意味,“无趣,你这是学了那些庙宇道观里的和尚老道,了无生趣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烦,不与你多待,这月的心我已经吃下,下一个月我还会再来的。”
说起和尚道士,红弥听传闻,最近这里来了一个苦行僧,据说是有大佛法的。在他眼里这些得道高僧全是酒囊饭袋,逃不过他循循善诱的脂粉计,就让他会上一会这个大和尚。
红弥飘然而去,柳生有心跟去,却做不到。他是地缚灵,这棵枝繁叶茂的柳树是从他的尸首上长出来的,他是柳树,柳树是他,人能走树难挪。
但他同时也是鬼,孤魂野鬼总有一日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他不想自己消散世间,就得靠吃人的Jing气活下去。
他等着,等着有新的猎物撞进他设下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