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转眼就黑了个透,乌云沉沉压下来,风也紧了。
坐在漏风的马车里,崔婆子在心中暗叫倒霉。她在定州城的张家做下人,不是当家夫人早先就用熟的人,为了好前程,崔婆子进府后对夫人跟前的嬷嬷殷勤得紧。前两日听说有趟出门的差事不好分配人手,她便出面解了这个难题,那嬷嬷在她临走时留了句不清不楚的话,听起来像是好事呢。
可眼下却正越走越荒凉,再往前也是宜城了,和定州的富贵比起来算得上什么?想是那嬷嬷诓骗自己呢。
崔婆子正在脑中思索着,想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夫人娘家很有些背景,如果是亲近的亲戚,那就要多赔上些心思伺候好些。
缩在一摞杂物后的单薄女子咳了两声,像受不住冷了。
这姑娘可不像后面车上的,后面跟的是从张家带出来的人。崔婆子本按着吩咐带了个十五六岁手脚麻利的丫鬟上路。可昨夜里那丫鬟忽发急病,夜里吐了三回,实在不能抵用。她这才忙里忙慌找了个人顶上,黑了点但一张脸还是清秀的,给这人一个月的工钱能有小半年的那个数。又在相熟的人一番保证之下,崔婆子才带着她来了。
崔婆子正要出声问她两句,就听车夫提高了声音说到了。
掀开帘子往外一望,街道上行人寥寥,周边看着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崔婆子的心就有几分淡了,便顾不上跟姑娘说话,跳下车来跟后面车上的三个人大声吩咐着,招呼他们好好侍奉着之类的话。
白舟抱着一包东西从车上下来,只露出半张脸,柔润圆亮的眼睛水汪汪的,旁边搬着箱子的张同刚好看了一眼,心头砰砰跳起来。
她略乱的发丝垂落几根下来,也不说话,低着头跟在小厮后面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