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闷在营帐里, 仍觉得浑身难受。
军队刚好驻扎在滦河边,她干脆独到了河边,吹吹凉风透透气。
许攸坐在河边的石板上,望着河面,心思有飘,不知不觉已行军三月, 这三个月过得慌乱又浑噩。她以为还能见到的人,一别之后,再也未见过,甚至没有一点音讯,而她从未想过的生死战争却时时在身边上演。
大多数城镇都是开门相迎,但也经过了几场鏖战。也不知道顾闻景怎么了,自漳阳之后,再也不许她跟着上战场,战争打响时,她在营地里更为焦急,还不如上阵杀敌。就这么等着战争结束,一日日混沌又煎熬,终于到了都城,只剩最后一役。
“在想什么?”
许攸正出神,身后传来了顾闻景清越如水的声音。许攸突然就想着,夏天就该跟顾闻景在一起,莫名觉得凉快。
她忍不住低低笑了,回头看他,璀璨生辉。
顾闻景愣了愣,随即垂眸不再看她,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次了,遇上负隅顽抗的敌军时,他总是想起她的笑脸,然后告诉自己,她还在营帐等他,必须凯旋。
每次凯旋,他回营第一件事,就是走进主帅营帐,不急不缓地抱她一下。
他也不知这是为何,只需抱抱她,也无需多说什么,好像千言万语都说完了。鏖战时积压的杀欲、忐忑、焦灼、浮躁在抱住她的一瞬间,好像全部被净化,只剩安心和从内而外蔓延上的舒坦。
他话不多,也不解释。
许攸也很莫名,一般得胜归来,不都是兴奋激动,恨不得仰天长啸么,顾闻景却十分安静,甚至抱她的动作比往常更为温柔。即便是激战后,他仍是一身清爽,白衣翩跹,动作温柔有礼,若不是每次被他抱在怀里时,都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和尘土硝烟味,她都要误以为他只是出门散步回来。
顾闻景看着姑娘灿烂的笑脸,她身后是璀璨万分,映照着斜阳余晖的滦河,过了滦河便是都城滦州,他的家。
家是美的,姑娘也是美的。
顾闻景的心思就随着滦河的波澜微微有些荡漾,声线哑了几分,“明日,跟我一起回家?”
“啊?”
这是最后一役,愿意带她一起上战场了?三个月,经历了数场战争,他却绝不允许她靠近战场,甚至还会派人将她看住。
现在突然又想带她一起去了?许攸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怔愣了片刻。
见她呆呆的模样,露出了些小女儿的娇憨,顾闻景弯了弯眉眼,露出个很淡很快的笑。
“想让你看着我手刃仇人,也想跟你共享无边风光。”
顾闻景话不多,却句句能让人心绪沸腾,就像他鼓舞士气的“回家”两字。
许攸对上他坚定的眼神,一时觉得心跳渐快,似乎此时就能感受到重回巅峰的激动了。
他胜券在握,知道自己必然获胜,所以要让她亲眼见证自己一步步走向皇位。
她心绪激荡,声音微颤,回了他一个好字。
顾闻景冷淡的眸子里有欣喜一闪而过,但也只像往常一样,将她搂进了怀里。
身后传来一声略尴尬地轻咳,顾闻景松开许攸,两人循声望去,见军师章先生不尴不尬地站在远处。
见两人看过来,虽然尴尬,但还是应着头皮冲顾闻景作揖,“少主,明日攻城,南方军和关将军都会前来接应支援,还有些细节需要详商,还请少主移步主营帐。”
顾闻景丝毫不觉尴尬,点了点头,侧过脸,问许攸:“回去么?”
营地里气氛紧张,营帐里又极其闷热,许攸想在河边等到夜幕降临,气温降下了,再回去。
顾闻景也未阻拦,只叮嘱她注意安全,便与章先生回营地了。
两人走了片刻,许攸自坐在河边乘凉,因为修炼,她此时耳聪目明,隐约听见了远传踹来的细微谈话声,是章先生。
“少主,明日便是攻城之日,最后一役,至关重要,虽已胜券在握,也不应掉以轻心。还望少主房事上稍加节制,莫过多耗费心神Jing力。”
许攸:……房事?!想太多了。
许攸原以为顾闻景肯定会反驳他,谁知,顾闻景低低闷闷的笑随着风传了过来,而他还厚颜无耻地应了个“好”。
*
丑时刚过,大军便悄无声息地渡过滦河,向着滦州城逼近了。
他们趁着夜色发起进攻,想打赵崇个措手不及。
但这三月以来,肃清大军势如破竹,逐渐逼近都城,赵崇早已如惊弓之鸟,即便没有收到大军已至都城郊外的消息,仍旧是布了重兵看守城墙。
几个城门的守将全都是赵崇的亲信,整个滦州可谓固若金汤。
但整个东方域八成郡县都已归顺顾闻景,赵崇此时的各种抵抗,也不过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他的命运已然定下了。
顾闻景他们虽觉胜券在握,但也知道,这一役是赵崇保命之战,他必当全力抵抗,估计战事不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