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想问我?”俏如来边说边要起身,不过很快就被傅梦影拦了回去,只好又继续躺着。
“堂……你呢?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嘛?”傅梦影故意提高了语调,隐藏住了刚开始快要随口而出的堂兄。
“问了,梦影便会说嘛?”
俏如来看似随口问了一句,傅梦影整个人却渐渐僵了起了,这是试探?不,他或许想到了,也可能是雁王的引导……但无论如何,他问了出来,即使明知道她不愿意回答,依然还是…问了出来,沉默随着时间的发酵一点点让这处空气焦灼了起来,良久傅梦影深深的叹了口气,随之却像是忘记了前言一般,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出来:
“堂兄……你看过流民嘛?”
俏如来没有回答她,他只是用将那双金色的眸子望向她,那双与小空相似的金色,傅梦影干笑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
“十岁那年,我第一次出来时便看见了饥荒流民,八百里的土地之上竟找不出一寸的树皮草根,易子而食,不过是为了碗里面的一块肉,啃咽残尸什么诡异的状况都有可能发生,毕竟对她而言,也是只为了活下去”
“梦影……”俏如来看出了她神情中的伤痛,忍不住开口想要阻止她的说辞。
傅梦影没有理会他依然自顾自的说道:“你看到的苦难远比现实少的多,一人之力终究救不得天下,你没遇到不代表不存在,这天下终归没有安宁的一日,不是嘛?”
所以,不要在继续下去了好嘛?不要再管天下人了好嘛?史家有一个史艳文便够了,精忠堂兄,你没必要将自己逼成救世主,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却在今日见到俏如来的那一刻便从不曾停下叫喊声。
但终究,这些期盼不意外的成为了泡影,俏如来一字一句的打破了她的幻想:“可若继续放任下去,将会有更多的苦难出现”
俏如来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温柔亲近的,却总有种说不出的疏离,傅梦影慌了神,下意识便问出了不该问的问题:
“那仗义堂兄也是苦难的创造者?”你也要杀掉他?
“…是”
那声是,像是锥心而来的利刃,口子不大,却割的人心疼,即使已经得到了回答,即使现实不会更改,即使如此,傅梦影还是蹙着眉想要挣扎一下:“俏如来,你应该知道魔世通道里是什么样子吧,即使如此,墨狂还在身上,你都…不愿想一想?”
“……”
这一次,俏如来没有回答她,又或许他已经回答了她,当当,两声敲门声过后,是凤兮捧着药碗跑了过来,她大约意识到了房间中诡异的沉默,所以也没有轻易出声,只是将药碗往傅梦影面前推了推,期待她能省心一些将药喝掉。
不知过了多久,傅梦影才像是缓过来神一般,将手伸向了药碗,却并不是要端起来喝掉,而是缓缓将药碗自桌上拔落了下来,清脆一声响在这个安静的房间中显得尤为巨大,傅梦影离的最近,不少滚烫的药汁直接便溅到了她身上,一丝丝的疼着,她却仿若无知无觉。
凤兮不明白这么多,原本她是想赶紧过去看看的,但温皇即使把她拦了下来,凤兮看着自己哥哥,虽然还是不解,但却乖乖的留在了原地。
隔了许久傅梦影终于沙哑这声音开口了:“……我能为他死,我能为你们每一个人死,一句话都不用说,我什么都能做,为什么?不就因为这一身的血缘,但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连后悔都不曾”
“梦影……”
“抱歉,我有点累了…”傅梦影起身的及时,俏如来连她一缕衣裙都未曾抓到,她躬了躬|身子,随即便消失在了俏如来的面前。
这还是温皇头一次看见傅梦影失魂落魄的模样,破天荒的是他这一次并没有觉得新奇或有趣,反而为了帮助她转移注意出口问道:“后来呢?”
傅梦影缓缓抬头,带着疑问有些呆呆的重复了一遍后来,随即便马上反应过来,温皇问的是饥荒流民的后来,突然这么一想,脑海中阿韭的面孔都有些模糊了,那个无论面对什么都时常笑着的阿韭……
“啊…她死掉了”
傅梦影说的飘飘的,像是与自己无关一般,可那闪避的眼神没能躲过温皇的注视,于是他再次确定道:“死掉了?”
“魔世入侵失败,尚同会掌管武林的时候,邻村的人说她是灾星,便捆住手脚绑去烧了,我到的时候,他们正就着火宴饮,热闹异常,瞧着很开心的样子”傅梦影细细的说着,似在回忆,似在感慨。
“过去了,是吧”
大约是想到了温皇的猜测,傅梦影莞尔一笑替自己辩解道:“喂,我可没杀他们,我不过是…砍了颗树”
其实温皇并不关心那些人的死活,他只不过想让傅梦影将注意力从俏如来那转移出来,看着她终于露出的笑,虽知是假的,却依然让他安心了不少。
傅梦影这样笑着问道:“能借我…靠一会儿嘛?”
温皇愣了一下,随即也笑着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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