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书网

喜欢本站请下载app,无广告阅读

昭师刍狗录

+A -A

,当然不是。但来客也和他一般为个冷血的恶鬼魂牵梦萦。

    “对了,子上,”在回到母亲身边时,兄长对他低声嘱咐道;“我可能没法在小侄子出生时亲自前来相贺,对不起。”

    男人又在烛光下陷入自我的静谧之中,旁观的胞弟很难将面前这个双目微阖、沉稳清平的身影同那些可怖的阴谋联系起来。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司马师要故意误读兰石的心意——恐怕如此才能活得更轻松一些。

    宵禁过后夜色浓如墨,次子跪在灵前打了个哈欠,他偷瞄端坐在那里的男人,怀疑自己的兄长是不是已化作了顽石。此刻,耳边传来了翅膀扇动的噪声,司马昭定睛一看,一只磷蛾急匆匆地从眼前闪过,随即扑向兄长旁边的白蜡。那蛾罗不过几番盘旋,便被烛炬烧去了翅膀,落入将要凝固的蜡油里,再也无从复起。

    没来由的,他心底泛起不祥的预兆来,却未及时注意那跪在灵前的男人已站了起来,待他回神,兄长已悄无声息地走近他身侧。司马昭大吃一惊,差点跌倒在地上。

    “哥!走路有点声音好吗?”他后怕地瞟了眼盛着母亲遗骸的棺材,虽然连她的一片衣角都看不见,但张夫人因病痛的折磨而枯瘦如猿猴的脸却始终萦绕在他心底。在她咽气后,明明见过无数断肢残躯的将军,却怎样也无法克制对那具冰冷尸体的怖意……母亲和兄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这个家某些恐慌和紧张的源头。

    然而司马师并没有理睬他。仍是睁大了眼睛、盯着门看,背光的脸呈现诡异的蓝色。

    “你来了。”

    明明是低沉又柔软的嗓音,却叫跪坐在席上的听众吓得跳了起来:这下他到真以为是兄长看见什么幽魂一类的东西……但下一秒,次子忽然察觉他是在对着门外的东西说话,便连忙转身护在中年男子的身前。他终于看清使他血亲入魔之物——那是个浑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的男人!

    在这世上,竟然真有能无声无息潜入太傅宅院的武士。身为将领的司马昭顿生杀意。

    可是兄长拍了拍他肌肉绷紧的肩膀,在他的示意下,黑衣人走近了灯火、并逐渐显露出真实面貌来。

    “是你?”次子问得咬牙切齿,仿佛对方是只青面獠牙的妖怪。然而事实大相径庭,那是一张被风霜雕琢后却依旧昳丽的脸,眉眼间还带着三分艳气,仿佛刚从温柔乡中归来。昔日他尚未发迹,便以绝色动西京。但落在司马昭眼里,再加上那些嗜酒贪欢的传言,此人却像是天生就烙印了罪孽。他转头去看自己的兄长,仿佛不相信他们还有干系。

    不过舞阳侯世子是无暇顾及自己胞弟的情绪,他霜雪做的脸竟然带了一点笑意。

    石苞跪在司马师的阴影之中,温顺地如洛阳城内用来载仕女娇娥的小马驹。真是不可思议,明明他是一把以屠宰闻名的利刃。“末将来迟,还请世子赎罪。”

    兄长命他起身,又亲自带他完成送别司马氏主母的仪礼。在这套优雅的送别中,客人展现出不可思议的笨拙来,但舞阳侯世子却无半分不耐。二人唱和般的沉默令旁观的第三人极度不适,他已经在心底怀疑起大哥与他的神秘朋友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肢体密码,借着仪式来传达和交流……无由的猜测使胞弟稍微心平气和了一些,此刻他们终于说话了。

    “前些日子,我从夫人那里得来一卷珍贵的乐谱,可惜还未寄给仲容……”司马师身姿挺拔,站在比他还要高一截的武将面前,也无半分懈怠。听他们说起音律,次子自然觉得无聊透顶,可就在他唉声叹气的时候,注意到石苞朝他古怪地看了一眼。“舍弟于风雅之事相当粗疏,你不必担忧他听后会不乐意。”

    听罢主人的解释,来客赶紧点头。“但凡世子寄来的谱,末将均已融会贯通。”

    戴孝之人的脸渐渐爬上笑意,他病态的喜悦让旁观者生出疑惑,却只见他从灯炬通明处往胞弟身上一瞥,有些不言而喻的味道。司马昭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只能继续听他们讨论音乐。几句谜语过后,兄长才又点到次子的名字。“阿昭,你刚才不是提过长安的方士吗?我记得仲容也有一个类似的故事。”

    石苞忽然表现得惶恐起来,他转身朝被冷落的男人行礼致歉,才说出自己的故事:“还请二公子莫要笑话我……卑职少年时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我还在赶车,一连换了三匹马才抵达目的地。次日醒来,恰好遇见西市有方士算命,便上前解梦。那方士大概是个骗子,张口便说卑职有富贵之相,却要侍奉三位主人……”

    司马昭冷着脸“啊”了一声,觉得自己大概更有仇视此人的理由了。在他锋利的眼神中,叙述者越发不自在起来,略作停顿便反驳道。

    “……可我并不相信他的话,因为像我这样的出身,一生能遇见一个贵人就已满足了。”

    他的话音最后藏了半分凄凉,让司马昭想起多年前从城尾那些廉价的娼寮路过时,偶然听到的琵琶声。当时他和同僚们正纷纷捂着鼻子、从烂泥间赶路,却纷纷被那精妙的弹奏所吸引。尚且年轻的他十分惊讶在这样残破


【1】【2】【3】【4】【5】
如果您喜欢【H书网】,请分享给身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