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交替,初夏夜风微凉最能醒酒。只不过是叫不醒装醉的人。
凯被卡卡西以“不是说和羽生上忍决斗”的理由哄走,肆被斜放在床上。风通过半开的窗户进来,房间被吹的很乱。
好吧……或许本来就很乱。
卡卡西坐在椅子上,酒壶打开放在一边,房间瞬息便有了清香的酒气。床上的人喉结开始不停的耸动,他哼笑着开口,“怎么?不起来再来点?”
耷拉在床沿的手指动了动,过了数秒床上的人睁开了眸子半眯着,谑而不虐道:“嘁,真是笨透了,她估计不知道自己把给自己卖了。”
“……哈,谁?”这句话离上一句话没有半分钟,卡卡西的声音却突然变得如琥珀般木质香辛的干涩。
“你说呢?”
床上的人抬起胳膊枕到脑后,看着停留在天花板上的窗外路灯散**来的闪烁光斑,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这酒的确是不错,你也没想着换个口味。”
“我的行踪你不是很清楚吗。”
“啧,被发现了?”肆偏过头,卡卡西还坐在那,视线落在开封的酒瓶上,看起来平心静气的模样,当然……如果忽视渐渐深沉下去的墨色深眸。
“卡卡西……我还真没发现,这时候你能这么镇定。”
肆对着他嗤笑了声,再次正过身子闭上眼睛,缓缓道:“我可是做不来,我在确定自己推断的信息没错的那一刻已经快傻掉了。”
“天儿不早了,我要睡了,酒给我留下,慢走不送。”
伴随着刚落的话音,桌椅轻微的“刺啦”响声过后,屋内就没了动静。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好看到敞开的大门,“嘶……真是没良心。”
—
他怎么可能镇定自若呢——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在他怀疑是不是对下忍们太严格的时候,以往被返校的孩子一个个来向他表示感谢。后来三代目又告诉他老师的孩子也要毕业了,他一会儿想明天起床后要先去和老师道个歉,一会又想明天会不会还遇到她,最后想到一直压在枕头下的那两张纸条。其中一张写的“就这样吧”的话,天天摩挲的“也许明天”的字眼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抛在了脑后。
她真的不是太会撒谎,一个人的眼睛能暴露一切,况且没有人能比他更熟悉她的眼睛,因为他曾经吻过那里无数次……所以天知道在居酒屋的时候,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视线一次又一次移开那双掩藏着思绪的眸光。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远处隐约闪烁着点点微光……
卡卡西在映着水光的桥面上停下,旁边街道的吆喝声,丸子店的嬉笑打骂声,身边树叶摇晃的沙沙声,河岸草丛间的虫鸣声……都在他的沉默视线中断了。
那个人站在朱红色栏杆边,穿着上忍制服,已经散去了查克拉,如墨的长发垂至腰际,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在长久的时光里仍然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她就这样看着他,可能是有些醉了,熟悉的眉目上,蕴含着各种情绪的眸光有些涣散。
卡卡西停止了对视,回过视线,看着蜿蜒在浓密树影里小路的尽头,那里枝叶重叠的地方泛着清冷光辉的青灰色瓦片。
他走出掩映的繁茂树丛后止步,身后绰绰树影中的人也跟着歇下了脚。
林中有细流淌过石面的水声,青离还记得走之前的晚上她是在那里钓的鱼。
她站在卡卡西的身后,与他隔了五步远,那个宽厚了不少的肩膀就在那,如此短的距离她却不敢踏进一步。一切都因为……这近乎六年的时光太过遥远。
青离抿着唇,无处安放的手蜷起又松开,沉重的腿刚刚想要往前一步,又被一句话压了下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羽生上忍。”
卡卡西侧过头,眯起一半的眸光犹如冬日的冰锥能刺进骨子里。
“我……”
夏季的夜晚比较闷热,青离却感觉浑身发凉,这种语气陌生到能够扼住她的喉咙。她突然产生了想要逃走的想法,然而根本就抬不动步子。只能眨着干涩的眼睛注视着那个人先她一步离开,隐入茫茫夜色,直到熟悉的老宅泛出昏暗的灯光,沉重的肩膀才开始颤抖……
屋外的人走了,屋内的也没了人影。只有满地的纸屑落在光影处,最靠近门口的是一张已经磨损的看不清粗糙纸片,上面隐隐约约写着“——也许明天”。
—
新生毕业果然是饱含着热情,三位学生遵循时间早早去了集合地,却不曾想从擦亮的天色一直等到日行中天。
“呦,各位,早啊。”
“太慢了——”
卡卡西似乎对三个孩子还有力气吼他很满意,眯着眼睛张口就解释,“呀,那是因为昨晚有一只迷路的猫跟着我身后……”
“……”一阵沉默后,樱发少女鼓着嘴不满道:“骗人!”
金发少年也随之附和,“没错,而且还是昨天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