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出远门完成任务后,已至夜半,月明星稀。阳步言不想回宗,买了几坛酒到河畔的野坪上闲坐,悬雪也没劝他守宗规。
阳步忽然问道:“你看你一天天的都在为别人瞎Cao心,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吗?”
悬雪有些意外,难不成他生辰,还要给自己礼物吗?于是佯装思考了一阵,认真道:“如果要说的话,大概是河清海晏吧。”
“若像你之前说的,以命相求,那你自己不就看不到了,值得吗?”
悬雪摸了下鼻翼,为当时热血而幼稚的话感到不好意思,答道:“若是真能求得,大概也无所谓值得不值得了。”
阳步笑着说:“两全岂不更美?徒儿想要的,就是太阳我也能摘下来。”不无自信。
悬雪只当他是安慰,微笑着低下了头:“那师尊呢?”
阳步一笑,转而凝视着天上的玉轮。
“为师,要什么没有?”
说着,他将最后一坛开了,一口气喝完,感叹道:“这酒劲道是足,就是缺了点香甜。”
悬雪唇角上扬,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小白坛,笑眼里泛着微光,有几分期待地看着他说:“尝尝?”
揭盖便闻花香。阳步灌了一大口,满意地长叹:“不错。这是哪家的好酒?竟连我都没找着。不过怎么才这么点儿?”
悬雪抬袖掩面,笑意愈深。那双柔和的眸子里,容着他与月轮。
这模样倒像个受夸奖的孩子,真是难得,阳步心底的乌云驱散了些,再抿一口,细细回味,感觉香气有些熟悉。恰是悬雪每次从羽檩那儿回来身上沾的花香。
近期悬雪总不时往她那儿跑,晚上又早早地闭户不出。他也不担心他的好徒儿会在修炼时懈怠,只不过一日撞见他回来,顺口调侃了一句:“徒儿可是有心上人了?”悬雪竟只是笑笑,没承认也没反驳。他虽好奇,却也没刨根问底,猜他那几日是在给人姑娘准备什么惊喜。
那时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惆怅,大概是和得知妹妹有心上人的感觉类同,但又分明有些不一样。
此时惆怅则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欣喜:“不会是你酿的吧?”
“嗯。师尊,生辰快乐。不知师尊喜欢何种口味,便酿了三种。先前没有经验,都是慢慢摸索,故每次都酿的不多,怕糟蹋了东西,又不得师尊欢喜。”
“你怎知……是乔妹告诉你的吧。”阳步摸了摸后颈,有些不自在。这小子怕是知道自己不过大他七岁了,这让他怎么维持人师的形象……
“是。师尊?”悬雪有些不解,正等着他下文。
“哎,徒儿亲手酿的,为师喜欢还来不及呢。回去记得把另外的也拿来孝敬为师。你也喝,这真是胜过酒间无数了。”
悬雪有些犹豫,终是没告诉他自己已经试过很多失败品,对桃花酿都失去沾的欲望了。
但为这眼前明晃晃的笑颜,倒也值得。于是他十分自然地接过,喝完了剩下的小半壶,却觉得这坛有别样的滋味,甜上心头。
他把坛子递回去,却思索着空坛子该找什么理由让阳步留下是好。阳步看他似是想收回手,便将那坛子纳入怀:“就当给为师留个纪念。上一次收到过……喝到过这么好的酒都不记得是何时了。”
“没关系,以后的生辰悬雪都会伴师尊左右。”阳步心头一暖,而后微微惊讶,以往话说一半便改口悬雪似是不会听出来的,耳朵不由发热。
他轻咳一声,“说起来你近日早早回屋是干什么去了?”
“酿酒,试酒。然后不记得了。”悬雪抿了抿唇,似在回味。
阳步心想这不是糊弄他呢吧。
“徒儿是不是心仪羽檩?”他伸展了一**子,仰卧在草坪。
“没有。悬雪暂时没想那些。”悬雪答得干脆利落,语气平淡,不似说谎。
“仍是没有心仪之人?”阳步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
悬雪垂眸不答。居然没像上次那般给他打幌子,他觉得今日有望知道徒弟的小心事了。
“是谁?”阳步侧过身撑着下巴笑着看他。
“不知道。”
“……”阳步躺了回去,是他想多了。
“不知道算不算心仪。但,是十分在意之人。”悬雪语速缓慢,字句斟酌。
“你不是在说像亲人那种感觉吧?”他有些惊讶,不过觉得悬雪大概是醉了。
“不一样。”悬雪看向他,眼神中有闪躲,有迷惘。
他不由抱紧坛子,指尖似是触到什么凹痕。
“但,到底什么是中意呢?”悬雪自顾自地问。
“为师也……不知道。”话一说出来,阳步便觉丢人。悬雪却也没有掩嘴偷笑。
“我只知道余生的路,想与那人作伴。”
“你,喜欢她什么?”阳步忽然失去逗弄他的兴致,桃花酿的滋味还停留在舌尖,他却觉得变了味。
悬雪闭上眼,说:“不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