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伊弗莉特难得地起了个大早。
她跑到埃尔文房门前,急切地敲着门:“埃尔文,快起床!”密集的敲门声仿佛一只振奋过度的小啄木鸟,“天亮了!雪停了!下去堆雪人!!”
埃尔文打开门,他看见这小吵人Jing正直直地站在门口。这孩子袜子都没穿好,一只脚光着,另一只潦草地套着长袜子。男人刚想提醒伊弗莉特,可名字还没喊出口,女孩就激动得跳了一下,像兔子一样直接跑下楼出门了。
埃尔文没辙地叹息了一声。伊弗莉特的急性子让他想到曾经利威尔身边那个假小子似的红发姑娘。他无法评价如此性格好或是不好,不过他确实觉得伊弗莉特还是适合当个永远充满活力的孩子,而不是昨晚那个一闪而过的忧寂的女孩。
等埃尔文穿戴洗漱完出去的时候,伊弗莉特已经在雪地里躺了一会儿了,门前那片素白无暇的雪地上被她毫不留情地刨出一个坑。她躺在那儿高举着手,一动不动。有只麻雀正从树上飞过来,掠过她身上,看了她一眼飞走了。伊弗莉特没把手收回去,仍是不动。过了一会儿,那只小麻雀竟然又飞回来,停在她手指上,她们就像老朋友似的互相注视着。
女孩浓密的睫毛和黑发上挂着晶莹的雪花。她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子,抬起头对着手指上的鸟雀露出一个朦胧迷漫的笑。那副模样落在埃尔文眼里,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从古旧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巫师。
埃尔文并不想打破这幅新雪初霁的静谧光景,他静静地站在一旁。伊弗莉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临时监护人出来了,女孩收回手,赶忙从雪丛中爬起来。她连蹦带跳跑到男人面前,鼻尖和脸颊泛着红意,似乎在等着埃尔文和她一起堆雪人。
埃尔文蹲下来,他把伊弗莉特身上的雪掸掉,还帮她系紧了围巾,只是她不买账,喊着勒死了勒死了又把围巾松开来。
埃尔文十分遵守他的约定,用了一上午带着伊弗莉特手把手堆了个比她还高小半个头的雪人。期间伊弗莉特有着孩童不够专注的通病,滚了一会儿雪球就去别处飞鹰走狗了。要么去看看落在雪地上觅食的麻雀,要么去追爬上树的克苏鲁,玩得不亦乐乎。
埃尔文一边团着伊弗莉特留下的雪球,看着女孩神出鬼没蹦蹦跳跳,一边回想起自己年少时,父亲也这么和他堆过雪人。
他那时还很小,他们堆的雪人也并不好看。不过他的父亲会一丝不苟地带着他捏雪球,寓教于乐;母亲会笑着嗔怪父子二人的审美,在回家后帮忙换下他们身上濡shi的衣服。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就像Yin云密布的夜空中难找到一颗明亮的星星。
自己那時候有像伊弗莉特这么能闹吗?有让自己的父母这么头疼吗?他记不太清了。不过幼年的他处境总比伊弗莉特好一点,至少记忆中他还有过完整的家庭,有过慈祥的父母,而她这个年纪就已经没了容身之所,没了引导她长大的人,就连名字的来源,都是衣领上那不靠谱的几个刺绣字母。
在埃尔文沉思的时候,女孩回来了。她往这个基本都是埃尔文一人堆成的雪人身侧插了根树枝当作它的手,忽然问:“为什么雪人都是两个球?”
埃尔文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看着一旁踮起脚,试图往雪人头上再叠一个雪球的小孩,说:“因为你太矮了。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堆三个球、四个球的雪人了。”
伊弗莉特点点头,小声嘟哝着:“还是快点长大好……”她忽然抬头若有所思地扫视埃尔文:“我知道了,那你是不是和韩吉堆过五个球的雪人?”
埃尔文被伊弗莉特不着调的联想逗笑了:“这倒没有。”
“为什么?”伊弗莉特问,不过她没等埃尔文回答,就抢着说:“算了,没事,我以后可以和你堆六个球的雪人!”
埃尔文抚摸女孩的脑袋,笑着说:“好。”
伊弗莉特咧开嘴,笑嘻嘻地盯着男人看,雾气从她小巧的口鼻间氤氲而出。女孩的头发shishi的,也不知是汗还是雪水。埃尔文刚觉得这孩子笑得有点奇怪,下一秒伊弗莉特就抬起手,一个雪球飞到了他的脸上。
偷袭成功的孩子发出一串清脆的大笑,惊起树枝上一群互梳羽毛的鸟雀,几簇积雪簌簌而下。她转身就跑,生怕埃尔文抓住她,也像这样给她扬一把雪。然而她没料到克苏鲁正站在自己身后,伊弗莉特被绊了一跤,一下摔趴到了雪地里。
满脸是雪的埃尔文:“……………”
他看了眼自己面前打着滚,正想挣扎着爬起来继续逃跑的小女孩,还有自己脚边几个堆雪人时备用的小雪球,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扶她起来。
他鬼使神差地弯腰捡起了一个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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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进了家门,埃尔文都难以想象自己竟然真和伊弗莉特打起了雪仗,以至于回来时两个人衣服都shi透了。
女孩哼着歌,直接用自己的能力把衣服烘干了,没管埃尔文。她今天显然玩得十分过瘾,而且打赢了埃尔文这件事让她心情大好,算是把她单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