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起了雨,我被夹在一群人之中,在黑魆魆的泥泞的坡道上一脚高一脚低地走着,拖着浸了雨水沉甸甸的袍子。十一岁的孩子没什么力气,我也一样,站在礼堂的那一瞬间,浑身都放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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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行李,一卷旧衣物一把就可以抓起来了,和着杂七杂八的玩意也只塞了一个旅行袋,另一个则带了我的骷髅朋友。我起了个大早,带着行李艰难地移到了火车站,连拉带拽地上了火车,不怎么轻松,但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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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一种习惯驱使,我特意在靠后的车尾寻了个小了一些的包厢坐了进去,是不引人注目,相对破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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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外的人很多,喜气洋洋、熙熙攘攘的。我透过茶色的大玻璃窗看往窗外,人来人往,形形色色。金发,黑发,褐发或者灰发在参差不齐地晃动着,展现它们的整洁或典雅。这些孩子,他们,他们总有血亲支持着拥护着,并不是看起来孤独一人,这一端的我,撑着下颌,遥遥相望。虽然物理距离的靠近并不能说明心理距离的贴近,但是不自觉的,我羡慕起这仿佛隔了一层纱的生活,以表面的友好粉饰着生活,不真实地活下去,而不是血淋淋地撕开生活,目睹着悲伤和愤怒,艰难而痛苦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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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啊,只能用尽力气逃出去,逃出那个泥潭,挣扎着活下去。曾经也被宠爱过,却叛逆地想飞离血亲,得到一个人的自由。可是孩子的自由是血亲在背后的支撑,一个孤儿,靠微薄的助学金上学,又有什么资格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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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门被拉开了,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一个脑袋,对上了门口四个脑袋。挨挨挤挤的,门口站着四个男孩,都是圆润的有微微棱角的脸,在少年普遍的童稚和成熟之间微妙的灰色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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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的不知所措,或者是纯粹的惶恐。真的吗,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也能被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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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估计也是一样的想法,懵了,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就逃离了这个单间,落荒而逃的姿势大概有落水狗的风姿。现在还不想交流,我还不想。这大概是惊慌了,毕竟,在之前,孩子在我看来是可恶而可怜的。孤儿和孤魂看得多了,未免就有些神经质,我宁愿和骷髅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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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装着骷髅的布袋,我晃荡在车道中,慢悠悠地转着。所幸火车的包厢还有空,或者说在伏地魔的白色恐怖时期,家长大多将孩子转离了英国,故而略显冷清。这么一节红皮火车,蒸腾的是通往魔法界的雾气。我也不干什么,直直地盯着玻璃窗,也不看书,直到卡lun从布袋里探出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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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朝我敲击它的不剩几颗的牙,【玛丽我亲爱的,我都快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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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了,先生。】我无动于衷地耸耸肩,回答道,【不过你可以冒充成一块石头躺在那里,就像以前你在墓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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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这么一整天也就过去了。但在零食车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从我所剩无几的硬币里舍出了钱,买了一只巧克力蛙。一整天,也不过就是一只巧克力蛙。我得到的卡片也不是邓布利多,是一位叫赛迪恩斯-瑟克尔的女巫,Yin沉地看着我,卡片写明她生了七个哑炮儿子后将他们全部变成了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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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忍受不了自己的失败了吧,将儿子都看成自己的创作,失败的创作。创始者有权毁灭世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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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什么,不过忍饥挨饿我算是擅长。站在礼堂里,我的头有点发昏,还好,并没有倒下的危险,就是没耐心的很,盼着早点分院。最好去拉文克劳,倒不是因为什么智慧的学院,而是它拥有单间。虽然斯莱特林也拥有单间,但是这可是一个危险的学院啊,再说我出生麻瓜,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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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礼堂里,等待着分院。一个个人被叫了上去,分到相应的学院。新生也不过十多个,真少。前世在学校,动不动就一个班塞五六十个人进去,也就更为噪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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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之前的人,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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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自己的名字,走了上去,有些紧张,只肯看地面,几乎是挪过去的。你是个成年人,勇敢一点,我嘲笑自己。不过是个分院仪式,你以为会怎么样,又不会被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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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比退学好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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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院帽一沾我的头发就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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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