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打眼便瞧见了四角莲花纹饰的窗棂。
窗外似乎刚下过一场雨,水露沿着嫩绿的新叶滴下,剔透反光。
她一阵恍惚,下意识地动了动手,却发现左手被一股力量紧紧地禁锢着。
青年合着眼睑,眉宇间掩不住的疲惫,此刻正握着她的手心,趴在床沿边上休息。
棱角分明的脸庞比之记忆中的模样少了份青涩,多了些许稳重,更添三分峻。
哦,是江澄啊。
嗯???江澄?!
眼底的恍惚褪得干干净净,蓝浔心中突的蹿起一股凉意。
他怎么会在这?!不对,应该是她怎么会在莲花坞?!
魏无羡那小子在搞什么啊,怎么能让江澄把她带走?!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偷偷掀开被子一角,稍稍落定。
还好还好,衣服没换。
想来也是,若是江澄知道她是蓝浔,必定厌恶极了,又怎会守在这里。
这般想着,她尽量不动神色地往外抽回手。哪知手未**半分,江澄先被惊醒了。
“你醒啦!”
他语音上扬,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蓝浔颇有些受宠若惊。
“嗯。”
她顺势要起身,江澄连忙站起扶住她的肩膀,往她的背后塞了一块软垫。这一番细致体贴的动作对比之前的态度,蓝浔仿若脚踩云端,轻飘飘地不知身在何处。
“江澄?”
“我在。”他关心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手还疼不疼?”
蓝浔惊得合不拢嘴,迟疑道:“你没事儿吧?”
“我?”他顺手端过药碗,今早煮的药已经凉了大半,正好入口。
“我能有什么...”
拿着药匙的手一顿,自打醒来后被惊喜砸晕的脑袋终于恢复了清明。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前的境况,默了片刻,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蓝...”
蓝浔思绪千回百转,从她作为“剑侠”与江澄的相识起转到他与魏无羡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得出了一个颇为难以消化的结论。
因而压根就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绷着张凝重的脸打断道:“江澄,我知道这种事情可能说出来会打击你的自尊心。但是!”
江澄:“?”
蓝浔索性心一横,闭着眼睛连珠弹似的往外说道:“我知道我这个人是很优秀,你被我吸引也是在所难免,奈何天公不作美,你我皆是男儿身。世上少男千千万,你江宗主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单恋我一支独苗。”
“......”
室内安静的有些过分,蓝浔暗忖自己说的话是否太过直白,偷偷睁开一只眼,试探道:“江澄?”
江澄瞅着空隙喂进去一大口药,“你可闭嘴吧。”
苦涩难忍的气息瞬间席卷味蕾,蓝浔堪堪吞下,皱着小脸往后倒,“不喝了不喝了,难喝死了。”
“你不喜欢喝药?”
“谁喜欢喝这玩意儿?!”
江澄眉峰略动,“那你倒是说说体内的煞气是怎么回事?”
蓝浔目光闪烁,仰回身子含糊道:“除了蛟蛇,还能是怎么回事?”
“煞气入体,这蛟蛇竟这般厉害?”
“活了千年自然厉害。”
江澄又舀了一勺药递至蓝浔嘴边,不等她拒绝便道:“府里没有蜜饯,你先喝着,晚点我让他们买回来。”
眼见蓝浔生无可恋,他就着桌上的茶壶倒出一杯清水,道:“喝完了漱漱嘴。”
蓝浔瞧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碗汤汁,视死如归地接过,一口闷下。
江澄递过水,无奈道:“你既知自己伤势,那日又为何擅动灵力?”
她连灌好几口,勉强冲淡嘴中的苦味,打起几分Jing神回道:“那日我在山壁上方瞧见了一个黑影,自然要去探上一探。”
江澄拧眉,“可有探出什么?”
“探倒是没探出什么,不过——”她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目光,“中了我的千里追踪术还怕他跑吗?”
三日后。
“阿芜阿芜,快把软帕递给我。”
长发shi漉漉地垂在眼前,蓝浔紧闭着双眼对身后的江家侍女阿芜伸出手。
“你说你,右手都伤成什么样了,还洗什么头。”
蓝浔接过软帕抹了一把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澄接过阿芜手中的活,舀起清水为蓝浔冲洗长发,“我听说你这几日闭门不出,过来看看。”
她拿起皂角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看的,你家阿芜天天盯着我,我还能跑了不成?”
“我让她来是伺候你的。”
“骗鬼呢。”
“呀呀呀,水进衣领了。”蓝浔扯着衣领不满道:“江澄你别动了!”
“...分明是你自己把泡沫弄到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