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童思惟的门,华程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职业病,他对气味也有些敏感。虽然只有一层地板之隔,这里跟楼下却截然不同。
户型一模一样,可童思惟这里却温馨明亮了很多,大概20多平的空间被顶天立地的柜子分割成两部分,里面是卧室,外面是起居室。
起居室拥挤却很干净,一个简易厨房和一套餐桌椅,一个小冰箱两个储物柜。柜门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冰箱贴和照片,都是童思惟和小朋友们的合照,他笑得跟身边的小朋友们别无二致。
绕过衣柜就是卧室,华程一眼就看到了那扇不该属于这里的窗子。
明显被改造宽敞的窗台四周搭起了迷你花架,窗外爬了一圈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缠绕着窗框,内侧的窗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多rou造景拼盘,上方悬吊着一个水滴型木框,木框内固定了球形玻璃瓶,水中生着一捧孔雀石绿的风信子。
整个窗台层层叠叠的绿色美得像居家杂志里设计师的手笔。
“窗台很特别。”华程忍不住称赞。
“春夏交季的时候才开始好看。窗外那一圈到了花期会开满白色的花。”童思惟拿起瓶子浇透了窗台上的多rou土壤。
“外面的藤蔓,是什么花?”华程脑海中出现了欧洲国家的小镇,这窗子像是整个从某个复古街道拆过来的。
“木香,蔷薇的一种。种在窗框边可以阻挡灰尘。这里离路口太近了。”
在房间里呆久了华程觉得有点冷,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取暖设备。
“别找了,没有空调,也没有大功率电器。整栋楼只有两个冰箱,3个电磁炉。大家不可以同时开热水器洗澡,不然会跳闸的~”童思惟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华程没作什么反应,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问:“麻药是不是退了。疼?”
童思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啊?”
“刚刚你说话有点含糊,疼就话别说了。”华程慢慢走近他,帮他扣紧了衣服:“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现在该看的也看了,灯泡也换好了,还有其他事么?”
童思惟看着他系扣子的手指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太冷。
牙医的手很金贵,他们补牙的时候艺术家一样灵活得雕塑着一块块没有形状的树脂,让它们自然地伪装成牙齿的一部分,不主动说没人看得出来。这样一双手现在在帮他揽紧廉价的羽绒外套,自下而上一颗一颗地系扣子。
“其实你住在哪里,有多少钱,在我眼里都差不多。为朋友做点事我觉得不值得大惊小怪。”华程自顾自的说着:“你如果觉得欠了我什么,可以用别的方式还。”
说完华程咂咂嘴觉得这话说得太容易引起歧义了,一抬头果然看到童思惟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还有点慌。他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钱又不是万能的,你在很多方面也可以帮我,比如你之前就帮我给雨涵准备了很特别的礼物,生病的时候也是你照顾的我,而且我见到你很开心。你不开心么?”
我见到你很开心。
童思惟觉得自己的耳膜随着心脏的鼓噪也疯狂地跳动着,连同太阳xue一起,像是要爆炸。
他很想抬起头说,我特别开心。这可是你勾引我的,对我就是看上你了。
但可能是牙好疼,张嘴都吃力。
也可能是他畏光,
他依旧在血ye的疯狂叫嚣中沉默着。
有些人,在光里就够了。
华程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好的耐心,说完在心里琢磨半天觉得自己很天才。大概是童思惟今天夸他善良的缘故。
他从来都是刻薄的,暴躁的,冷漠的。方佳佳说他毒舌,父母说他冷漠,被拒绝的女孩们说他自命清高,那些熊孩子的家长以及围观群众们说他没有同情心。
华程边回味着自己难得好听的说辞边拽着童思惟的胳膊拖他下楼,凭着记忆从曲折的窄道摸到了停车的地方,心情出奇的灿烂。
“你开心什么呢?”童思惟忍不住问。
“不知道。大概是知道了你的小秘密吧。”华程笑得像恶作剧得逞一般,眼神亮晶晶的。
“你,唉。。。算了。”童思惟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华程知道他有话没说,但麻药退了一定很疼,他没想到会出来这么久,不然一定让他提前吃止疼片。想到这儿又有点懊恼,他一路烦躁地踩油门,好在车不多,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接了杯水让他吃药。
“没那么夸张。”童思惟被他飙车飙的心惊rou跳,倒是没怎么觉得牙疼,只是有点头晕。
华程用手背探了他的额头,明显感觉到那人抖了抖。
“有一点烫,饿吗?我去煮粥,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喝完粥早点睡。”
童思惟吃了止疼片喝了碗白粥,早早躺下了。如华程所想,夜里他烧起来了。半梦半醒间他奇异地觉得额头传来一股凉意,他梦到华程了。每次看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