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是玛琪的声音。
阿蕾娜惊出一身冷汗,一回忆起梦里的那个地方,她就忍不住颤抖。
“你在害怕吗?”
不,我不怕,没有什么好怕的。阿蕾娜望向玛琪,冷汗仍然止不住地流,过了很久,伴随着头痛,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同时也想起,她用过晚饭后不久就回房间休息,可那时候还没看到玛琪。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玛琪直视阿蕾娜。
她还没和那个女孩和解吧。
“为什么往别人的枕头里放针?”
“因为她欺负我。”玛琪露出右手臂,上面有好几道血痕。
阿蕾娜有些惊讶,但她仍然说道:“但是,你下次再也不能这样做了。”玛琪一听,小脸就冷了:“凭什么?”
“你是傻瓜吗?”阿蕾娜忍不住戳她的额头:“欺负你的家伙,既没有受严重的伤,又会更讨厌你,甚至还会告状,害你被骂,你这种做法也太奇怪了!”
“诶?”
“下次再有人欺负你,直接给他的下巴来一拳!真是的,今天的劲头哪去了啊”阿蕾娜不停戳玛琪额头,玛琪呆了,被戳得直后仰。
接下来就是阿蕾娜不停的碎碎念,什么被欺负不能忍,什么打下巴更容易晕,什么保护好自己,什么肝脏什么咽喉的,玛琪只能听懂大概,但她从阿蕾娜刚才的话里意识到了某样事物,所以直到熄灯躺下后都还睁着眼睛。
“你和他们很像。”玛琪试探着说道。
从某处传来某人睡着磨牙放屁的声音……
庇护所是个好地方!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一点基本常识,她还是有的。莫瑞斯更不客气,直接指挥她跟着外出小队去外面探索——实际上就是去外围的垃圾堆捡垃圾。
不要小瞧垃圾堆啊!孩子们的双眼是雪亮的,看似垃圾的东西,在他们的巧手下居然能产生奇迹。庇护所大门的上方挂着一个风铃,风铃是用各种各样颜色和大小都不同的玻璃瓶制成的,每个玻璃瓶都装有一个糖纸叠成的小动物,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告诉阿蕾娜,是莫瑞斯所长教给他们的。有风吹过,简陋的风铃就会发出脆响,十分好听。
阿蕾娜不擅长捡垃圾,她有时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流星街的人。
孩子们不一样,他们总能在垃圾堆里、废墟之下发现各种各样的回收物,仅仅一个上午就装满了一个个大口袋。他们那寻找瓶瓶罐罐的兴奋劲儿,连被人丢弃的垃圾都是他们爱不释手的宝贝,即使一个破旧不堪的易拉罐也能让他们开心好久。阿蕾娜虽然捡的最少,倒也乐在其中。
一个口袋的回收物,顶多也就换来一个面包而已。用完午餐,大家又手中空空了。
收集——获得报酬——再收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仅仅只是填饱肚子就这么困难吗?孩子们上午走了很远的路,大脚趾早都露在鞋子外面了。但他们却不觉得又苦又累。
有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告诉阿蕾娜,她们不在乎自己有多辛苦,只要能靠自己的劳动不挨饿,只要能少让莫瑞斯为食物发愁,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当她遥望着远方,说出这番话时,眼里盛满了温和的笑意。阿蕾娜看着她的侧脸,内心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你们想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孩子们的回答参差不齐,亮闪闪的光芒藏在他们的眼底。但无论如何,阿蕾娜能确定的一点,那就是他们早就把庇护所当做了自己的家。虽然12岁以后就得另谋生路,但毫无疑问,他们已经在彼此接触、生活的这些年里,与大家,与所长,与庇护所本身都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阿蕾娜姐姐会留下来吗?”
远处的孩子们在玩踢罐子,乒乒乓乓的声音伴着笑声,毫不嘈杂,就像一曲动人的音乐。日落西沉,夕阳的余晖把大家都染成了金色。
回去的路上,一个孩子领头,大家一起唱起了歌。一开始很整齐,慢慢的,歌词被他们唱的乱七八糟,夹杂着笑声和叫声,突然有个调皮的孩子扯着嗓子搞怪,所有人哄堂大笑,这首歌再也唱不下去了,阿蕾娜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圆形的建筑出现在地平线时,夜幕已降临。
阿蕾娜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那些点缀在夜空中的闪闪发光的事物,就是星星吗?
她有些看不清楚了。
原来如此,我早就在这些孩子们的眼睛里看到星星了啊。
她想起了围着莫瑞斯要糖吃的小孩子,想起了在院子里玩球的孩子们,想起了帮助自己的男孩,想起了温柔微笑的女孩。
他们的双眼,远比这满天星辰要美得多。
“诶……真令人感动。”黑发男孩弯弯嘴角,漆黑的双眼如同一潭深水。
“对,就是这样,我不去看星星了,现在我要睡觉。”阿蕾娜忍耐着脑门跳动的青筋。
发什么神经啊,库洛洛这小鬼!先是玩失踪,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