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晞轻声说:“孔家和宋翊都盯着他们,那张祁和徐七的行踪,也肯定暴露了。”
徐九听白晞这么说,心里也隐隐不安,他轻咬唇瓣说道:“万一有埋伏,那可如何是好。”
但是陆绮双已死,景王招他们回府,说此案不必再查了。
白晞略微想了想,有了主意,于是小声提醒他:“不如这样……”
烛光轻轻晃动,暖黄的火苗落入白晞眼底。
他手心摩挲着两枚铜钱,莫名神伤,却也无人见到他眼中藏着的坚持。
白晞说完后刻意停顿半刻,他认真盯着徐九,只见那位心大的小暗卫才犹豫半刻,便轻轻点了点头。
成了。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长延郡外落云山。一片嫩青的竹叶在空中打了个转,轻轻飘落,黄鹂鸟从枝头扑飞,以射箭的速度冲进深林。
远处尘土飞扬,鲜血洒在竹枝竹叶上,血珠滚落,又重新砸在地上。
刀剑相碰传来“铮铮”之声,打斗声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只见徐九带着几位暗卫匆匆赶来。
徐九环视四周,见到满地血污,两匹骏马还被绊倒在地,却不见任何尸体,急得背透冷汗,连忙大喊几声。
这时,徐七扶着满脸痛苦之色的张祁从竹林里走出来。
徐九见到他们外衣沾着血,发丝凌乱,张祁还用手捂着腰腹,连忙冲上前问:“伤得重不重?宋翊这个狗贼派来的追兵呢?”
徐七满脸奇怪地看着徐九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六名暗卫,不解地问:“你不是跟着白晞查陆绮双过往吗,怎么带这么多人跑来长延郡了?”
徐九看他还有闲心问这个,急着反驳道:“你俩都有危险,我岂能坐视不理!”
“谁告诉你,我们有难了?”
徐九指着捂着腰腹的张祁,又扫视了狼藉的四周。
张祁倒是明白了,不慌不忙地解释:“路遇山贼打劫,徐七拔剑出了些血,山贼知道遇上行家,逃窜而去了。”
“至于我腰腹上的伤,”他笑着移开手,手下却并无血迹,“山贼用了绊马绳,徐七一心除恶,没来搭救,我便从马上摔落伤了腰。”
不对啊,根本没出事。
明明昨个夜里,白晞得知陆氏自尽的消息后,立马发觉不对,他还算出张祁和徐七此行为“凶”。
他也觉得不太对劲,如果孔家不心虚的话,为什么要突然处死陆绮双呢?
徐九一脸震惊,有些不可置信地说:“白晞说你们此行有危险,陆绮双虽死,但宋翊把柄犹在,必会半路劫杀你们!我便叫上几位哥哥,急忙赶来。”
张祁听完来龙去脉,无奈地点头,轻拍他的手臂说:“你被人支开了。”
支开他们,那肯定是为了帮陆四救人了。
徐七皱着眉,不解地说:“不应该啊,白晞前日不是被我们说服了吗?”
“那要听听,他们昨日究竟发生什么?”张祁朝徐九挑眉道。
徐九不知所措地摸着脑袋,侧过身说:“我与白晞先是去了将军府,在府外见到陆四,但是白晞一直对他冷言冷语的,并无不妥啊。”
“后来去了芙蓉街,午后又逛长春巷,至晚方归。然后便是三哥送来了陆氏已死、即刻回府的消息。”
张祁似笑非笑,他笃定地说:“陆绮双已死,于白晞而言,此案再无意义。”
白晞心里清楚,陆四闯将军府简直是以卵击石,但他不肯走,于是白晞给他算上一卦,卦象定然不好。
“他做不得见死不救的看客,便萌生出救人的想法,但他知晓你定不会帮他,便扯谎先支走你。”张祁说道。
徐九突然想起什么,惊得小跳半步,“对了,昨日在长春巷,见到一名大腹便便的富商旁边跟着两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俊俏少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颈上还有被啃噬的红痕。白晞当时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他却丢出两枚铜钱后,不知为何,他心情好像有些不佳了。”
“我当时还奇怪呢,现在想来,他怕是已有主意了。”
白晞并不囿于生死,可他并不认为,陆家人该有这个结局,何况陆四若是出事,就真的没有任何人会去理会无辜的陆雪生了。
张祁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心道,白晞年岁尚小,耳根实在软,他既然不肯作壁上观,吃些苦头也好。
张祁立即挥手喊上其他暗卫,开口道:“咱们还须尽快回府,辛苦诸位回来奔波了。过两日休沐,祁必宴请诸位。”
暗卫们纷纷作揖:“张先生客气了。”
徐九拿着马鞭,踢了脚边的一块碎石,一脸气愤地说道:“亏得我还那样相信他,他居然骗我,回去定要骂骂他。”
张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而此时西郡抚远将军府,因出了大乱子,满府禁严,闹得鸡飞狗跳。
门口有几名练家子一动不动地守着,当真半步不敢离开,屋里有个人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